道贾宝玉在贾府可是真正的宝贝根子,平时眨眼功夫不见,老太太等人都要念的。
何况他们今日是私自出门,连禀报一声都没有就偷偷跑出来了,还被琏二爷给抓住,这要是老太太等人怪罪下来,他就惨了。穞
悄悄抬头望了一眼贾琏,却见贾琏面上并无一丝追究的意思,反而凝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半晌就见贾琏直接越过他,骑马朝着花家去了。
茗烟一时拿不准贾琏的意思,又不敢追问,更不敢越过贾琏去给贾宝玉报信,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贾琏等人身后。
花家,京中最普通不过的百姓家。
花自芳,花家现如今的主事人,也是唯一的顶梁柱。而立之年的他,娶了妻,生了子,虽不敢说富贵,但也将家里过得越来越有盼头。
对于这一点,他知道除了自己的勤劳和努力,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好妹妹。
这些年,因为他妹子在堂堂国公府混的好,入了贵人们的眼,不论是亲戚朋友,还是四邻八巷,都对他花家礼敬三分!更别说,自家妹妹懂事的过分,说自己在国公府吃穿都不用自己花钱,因此将攒下来的月钱,都往家里送。
妹妹这般懂事,越发让他觉得愧疚。穞
原来当初父亲死后,家计艰难,正逢公侯街的荣国府采买丫鬟,他和母亲一个商议,就将才几岁的妹妹送进去了。
如今家里日子过好了,也不想亲妹子继续受苦,听人使唤。他都打听过了,荣国府是个积善之家,再不会为难下人,对于外面采买的奴才,只要肯去求恩典,多有放回家的。
因此他和母亲商议,预备凑出银子将妹妹给赎身出来。算来妹妹也过了及笄之年,将她赎出来,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过过好日子,也算是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借着母亲过寿的名头,去荣国府求见了太太,果然许了几日的假,将妹子接了回家。原本以为与她说赎身的事,妹妹应该会高兴的,谁知道她听了,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也不言语。
他和母亲也不好逼问,只能暂且放下话题,预备等几个留下来玩的孩子都走了,家里清静之后再与妹妹细说此事。
谁知道妹妹才刚回家两天,荣国府的人就追来了,还是堂堂荣国府二爷!
对于贾宝玉,花自芳自然知道,毕竟是自家妹子服侍的主子。他只是没想到,这样尊贵的人物,居然亲自跑到自家寒舍来了。穞
作为男人,花自芳敏锐的察觉到里面的不对劲。对于妹妹之前的反应,也有了猜测。
将贾宝玉恭敬的迎到正房里面之后,留下母亲和妹子照料,他又走出来,预备接待茗烟。似贾宝玉这等贵人,哪怕只是身边的随从,也是不能忽视的,不然万一得罪了,后患无穷。
谁知道才刚走近院门口,就见院子外面乌压压立着一片。为首的一个男子,俊眉修目,目露神光,配上那卓尔不凡的穿着,高贵的不似人间客一般。
花自芳在愣了一愣之后,方本能的后退一步,戒备的问道:“你们是何人,来此作甚?”
“花大哥,花大哥!”
茗烟见花自芳不识贾琏,连忙跑出来,给他不断的招手,并道:“这是我们府上的二爷,宝二爷的兄长,还不上前见礼!”
随着茗烟的介绍,花自芳也是面色一变。他反应也算快,担心得罪贵人的他很干脆的跪下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琏二爷大驾光临,还望二爷恕罪!”穞
他的话,令贾琏眉头不由自主的一挑,“你认识我?”
茗烟可没提到“琏”字。
花自芳连忙道:“琏二爷赫赫威名,英雄事迹连京中三岁孩童都有传唱,小人虽然粗鄙,也曾有幸耳闻。”
实际上,对于贾家人花自芳大多认真打听过,毕竟他还想赎自家妹子出来。对于贾府最重要的人物之一的贾琏,他自然不可能遗漏。
贾琏遂笑了笑,一摆手道:“花大哥是吧,请起,不必多礼。今日偶经宝地,发现舍弟贪玩至此,所以过来瞧瞧,不请自来,还望花大哥不要介意。”
“不敢,不敢……”
听到贾琏称呼他“花大哥”,花自芳脑子里一个激灵,也没有多余的神经去反应贾琏为何会知道他的姓名和排序,以及为何对他这般客气,思维只能跟着贾琏走。穞
等他稍作回神,竟发现贾琏已经走到自家院内了。而他身后那些自带凶威的随从,却仿佛商量好的一个都没有跟进来。
无暇他顾,擦了一把额间的虚汗,他连忙追上去,弯着腰跟在贾琏身后,同时心里在想,今儿究竟是什么日子,怎么贾府的公子爷一个一个往自家钻……
花家的院子不算大,但修葺的还算精致。除了北边一排宽敞的黑瓦正房之外,东边还有崭新的草棚,像是堆放柴薪与茅房的所在。整个院子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也很干净整洁,让贾琏这个久处厅、殿之人,都不由生出几分乡土情。
“琏二哥……你怎么来了……”
正屋里的人总算是听见了外头的动静,纷纷出来瞧看。
贾琏转头看去,贾宝玉还是那般白乎乎胖嘟嘟的模样,只是此时多了几分拘束和忐忑。在他身侧,除了袭人之外,另一个妇人,当是她母亲无疑。
余光飘转,微微推开的东窗下,几个自觉隐藏很好的小脑袋,睁着明亮的眼睛在窥视他,被他的目光一扫,顿时四散而走,从而惊起一连串的清脆娇呼。穞
贾琏笑了笑,朝着他们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