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刚过,程砚宁在输液室挂上了吊瓶。
折腾一上午,甄明珠也总算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薛飞说:“这下应该再没什么事了,我看着他。劳烦你一上午,要不你早点回去?”
“放假又没什么事。”
薛飞笑笑,想了想又说:“你们俩早上吃饭了没?我去买饭。”
要不是他提起,甄明珠都把吃饭的事给忘了。
眼下想到程砚宁也没吃,便也没再和薛飞客气,起身说:“我去买吧,你想吃什么?”
薛飞想了下,“随便,你看。”
闻言,甄明珠扭头看了程砚宁一眼,握着他手问:“你想吃什么呀?”
“随便,你快点回来。”
甄明珠:“……”
周围还有好些挂吊瓶的人,程砚宁这模样让她脸颊发热。
抿起唇角,她也没有再问,背着包出了输液室。
正值饭点,医院门口各个餐馆吃饭的人都挺多的,她转悠了几分钟,进了一家速食餐厅,买了一份卤肉饭和一份香菇滑鸡饭,给程砚宁另外带了皮蛋瘦肉粥和豆浆,给薛飞额外加了肉夹馍和可乐,候了几分钟后,拎着一个大袋子外加两个装饮品的小塑料袋,很快折回医院。
她回到输液室的时候,程砚宁已经开始挂第二瓶点滴。
甄明珠坐到他侧边位子上将袋子解开,卤肉饭、肉夹馍和可乐给了薛飞。
输液室里空气不太好,薛飞眼看着也的确没必要守着,拿了饭去外面花园里吃。等他吃完再折回来的时候,甄明珠在给程砚宁喂饭。
输液室一众男士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再等一会儿,两个人吃了饭,程砚宁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甄明珠从护士那拿了个体温计给他测了一下,体温降到了三十七度八,没那么烧了。
还了体温计,甄明珠心情放松许多,坐回椅子上,抓着程砚宁一只手把玩。
薛飞有点受不了两个人这肉麻兮兮的样子,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程砚宁唤了他一声,让他给拿吊瓶。
两个男生去了厕所,甄明珠抬手揉了揉腮帮子,从包里掏出手机。
昨晚到今天,她微信消息一直挺多,选择性回复了一些,她突然发现自己被人拖进了一个名为“一中老同学”的群里去,群主她认识却并不熟悉,以前念书的时候,高一九班的班长。
指尖点在屏幕上,她抿着唇浏览消息,几分钟后,回复饶丽:“我退群呀。”
饶丽:“啊,我才刚把你拉进去。”
甄明珠:“关系都不怎么好,没必要接触。”
这个群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昨天聚会的那些,当时念书的时候,也算有过和她打打闹闹的人,许杰那些就是。可眼下几年不见,谈起感情当真没有多少。
而且,昨天聚餐之后,她对这群人情绪上有些抵触。
阶层这个东西,在社会上是无处不在的。她从小没有阶级眼,先前自己也念着普通班,就像马平川说的,她从来不觉得普通班的学生比重点班的学生低微到哪里去。可眼下随着年岁渐长,又不得不承认,相比于普通班大部分人而已,重点班多半学生普遍更自律、更礼貌、更有追求。
说起来还是老生常谈那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断努力的人,总能接触到更优秀的人,不断堕落的人,也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比他还堕落的人。随着时间变化,这种圈子的差距越来越大。最终,优秀的人越发优秀,站到社会顶层去,普通的人越普通,活到尘世的泥沼里。
圈子变了、话题变了、接触的社会层面也变了,很赤裸的问题,却无比现实。
就像她听过的一个小故事:某国领导人拒绝了一个才华横溢的面试者,理由是,“不喜欢他的长相。”被幕僚疑惑不解的时候,他回答说,“他得为自己四十岁以后的长相负责。”
年轻的时候,相貌指的是五官,年老的时候,相貌却指的气质风度。
中年人应该管理自己的相貌和身材,和他们眼下成人懂事,应该为自己的圈子负责是一个道理。
她很庆幸,她在还不那么懂道理的时候遇见了程砚宁并且爱上他,懵懵懂懂地就进了他的圈子,一直到现在,她也可以选择自己的圈子,不用和夏语冰、安莹这种人为伍。
她和饶丽说的挺直白,饶丽那边静了一会儿,给她回了一句:“好吧。”
甄明珠给她发了个笑脸,正想删除退群的时候,看见几个好友申请。最上面那一条是安莹发的,申请备注里还有一句话:“谈谈你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