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对韩师业在掌风压制下还能做出如此动作有些惊讶,不过这不影响他继续攻击。右手轻微的抖动,韩师业只感觉枪杆上传来巨力,双手竟然险些握不住长枪。
“好大力,苗疆人横练的功夫的确让太多的中原武者羡慕。”韩师业心生感叹,“那我这边漠北塞外也不能让你看扁了!”
韩师业稳住枪身,双手尽移到长枪中部,紧随着一记肘击正对掌风,在接触的一刹那,天龙真气应势而发,形成一个巨锤轰击在惊风掌上。刹时间,一阵恐怖的波动传向四周,客栈内一片狼藉。
“好!再来!”领头人见韩师业也是个硬汉子,以往自己这招有太多的人避而不接,像韩师业这种以刚对强的方式倒是对了他的脾气,“那就再试一招第二十四重!”
“果然,他应该是把惊风掌练到了三重的极限,看他此刻还有不少余力想来使出第二十七重也不是难事,苗疆倒是出了一个好角色啊。”张梦白想到年少时期游历苗疆遇到的那人,使得也是惊风掌,不过那时都是七品,仅能使用二重罢了。
“今日就借你来涨我武林盟的声望!”韩师业也不是软骨头,重掌长枪,这一次的重劈蓄上了近乎九成的力道,一阵阵破空声尖锐地刺进众人的耳膜。
“哗——”长枪竟承受不住两人的攻势,应声破碎。
“好,再来!第二十五重!”领头人将内气趁势再一次运转,借着上次的攻势余力将自己的力道发挥到了十成,在场外的人看着这掌势,顿觉得自己的渺小,就连同一等级的高手也不禁咋舌。
“龙啸!”韩师业跃至半空中,没办法了,他的横练之术相差太多,只有借空才能有一拼之力,以拳代枪,身化龙骨,毫不偏移地正中惊风掌,这一次就连大地都开始颤抖。
“噗——”不得不说,韩师业大悲赋的优势太大,对拼三招领头人体内被极阳真气侵入,只感觉浑身如堕火山,五内俱焚,经脉中的内气都开始停滞,吐出一大口鲜血。
“好强!”其余四位苗疆人此时已经忘了解毒的事情,见大哥几乎使出全力了依然奈何不得韩师业,心中震撼十足。
领头人即知自己已经输了,经脉已经调动不了内气,可作为武者的尊严不容许他后退:“今日,我吐一口血你也得掉一块肉!”
“噗噗噗——”一个瞬间领头人身上有三处经脉破裂,此时他完全放弃了自己的伤势,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打败韩师业,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你疯了吗?”张梦白沉声,瞬至这领头人跟前,点住了这破裂的三处经脉,“竹青子难得有个后人,你这是这么对付你师父的交代的?”
压制!张梦白在一招之间就把领头人压制住了,连带他体内已经暴动的内气也安分了下来,似乎看到了十分恐惧的事物。
“前辈是?”领头人见此人武功高强,甚至直呼师傅的名讳,自然看出了端倪,这也不怪,世人只知道张梦白为当世之巅,但见过的人却不多,没有认出倒也算正常。
“名讳不提也罢,今日事情到此为止,不过你们的确有错在先,将圣水配方交予我,三年后来真武山下找我。”张梦白算是宣判了结果。
“张真人之命,不敢不从。”领头人从怀中取出一信封,到现在他还听不出来眼前之人是谁就算白活了几十年,信封由于岁月的原因泛黄的厉害,但也正是如此才显出它的真是可贵。
“黎师侄,帮帮他吧。”张梦白看向黎心児,此人被韩师业的阳气烧伤,只有阴气将之中和才能治愈,“这配方你拿着,想必凭你的天赋定不会弱了药王的名头。”
“多谢张真人。”黎心児纵使通晓天下医术,对药王的毕生心血还是有所企盼,医者都深知药王圣水的可贵,此刻黎心児有了圣水的帮助,当世医道之巅将再无异议,她此刻可以说要再建另一个皇天阁轻而易举,谁人不受伤?谁人不怕死?重要的是,这圣水将让武林盟在中秋大会的争夺上再添一分筹码!
黎心児将极阴之气慢慢输送到领头人体内,顺便接上了断裂的经脉。领头人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炙热慢慢平息,有一阵清流舒缓着体内的伤势,仅不到盏茶时间,原本断裂的经脉变得完好如初。
“这位大哥,小女子师承天香,此番多有得罪,还请见谅。”黎心児拿了人家的配方,也不好再挤兑人家,卖个好就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生死大仇,还在这个节骨眼上,省一事就少一事。
“原来是天香的天医姑娘,难怪有如此造诣,是我等眼拙了。”
“江湖人的谬赞,做不得真。”
商业互吹,职业太极。
“既如此,我还想请姑娘帮我个忙,不知姑娘能否答应?”领头人时刻记起此行的目的。
“大哥请讲,若能帮到,我定竭力相助。”黎心児也不好推辞,毕竟药王圣水的分量太重了。
领头人深吸口气:“当年药王前辈来我教借药,留下不少药材的灵根,现在这些药材年份已足,而我教此时有一些筹谋,需要大笔金钱,听闻天医姑娘富可敌国,不置可否帮我月园过这一难关。”
这下子所有人愣住了:这五个人来中原其实是来找买家的,药王孙前辈留下的药根,到现在至少也有四百年了,这些药材称之天材地宝也不为过,那些个千年雪莲、千年人参、千年灵芝什么的,也没人见过,可是这等名贵药材应该不愁买家才是啊。
“原来如此?不知这些这些药材都是什么年份?”黎心児问道,他自然知道月园的药为何卖不出去,医道不精的人根本不知道个中关键。
“最小的都是四百二十年以上。”领头人苦笑道。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果真是百年灵药,这等药材谁拿到了不是当宝贝一样供起来?可是月园竟然想要卖掉,好笑的是还找不到买家,要知道皇宫大院内享受的最好的药材也只是两百年份而已。
“果然,已过了六七之数,药已成毒啊。”黎心児也不禁感慨。
“掌门,这药有问题吗?”重逸偷偷地问张梦白。
“是有问题,你没听黎师侄说药已成毒吗?天地万物讲究阴阳互补,无一不是,这药的药性是如此,太补了就成了毒。”张梦白也只是猜测。
“真人明见。”黎心児听到张梦白的话,不由得佩服起来,“古人云,凡药皆有毒也,非只大毒、小毒谓之毒,药材若不被破坏,有人细心照料下,存活时间极长,可是没有事物能一帆风顺的。”
“此话怎讲?”武林盟不少人问道。
“药材有一个很特殊的阶段,医学上名为六七劫,指的是药材在存活四百二十年到四百九十年之间,不可轻易服用。天地万物讲究生死轮回,药材在某个程度上打破了这个轮回,所以药材在六七劫中会自断药性,转为毒性,服用不当,神仙难救。”黎心児也只是在古书上看到过,还有不少典例史料可阅。
“难怪月园的药卖不掉。”韩师业看着这五人,倒也不再敌视,这段理论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若是这五人什么都不说,药材不愁销路,想来定是交易的时候把这个弊端说了出去,才使得药材卖不掉。
“你们的药我都要了,说个价吧。”黎心児对于寻常药物已经没了兴趣,月园之中有这么多极品药材,还是带毒的,这激发了她的好奇心与好胜心,等这番事了,也好再精研一下医术。
“一千万两白银。”领头人毕恭毕敬地说道。
“噗通——”无数人听到之后惊倒在地。
“什么?你说多少?”
“一千万两白银?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嘛?”
“一千万两白银?一百万斤银子,算你们一车拉一千斤,需要一千车,你们五个人是准备拉钱拉一辈子吗?”
“你傻啊,不是有银票吗?”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哪个钱庄敢做一千万两的生意?”
听到这数字,就连一向与世无争的张梦白也倒翻白眼,一千万两,足够穷养大宋一年了,这几个人还真敢说。
“一千万着实有点多了,而且你们五个人怎么把这一千万运回去?”黎心児倒不是拿不出来,黎世琛生前通过整个汉江进行敛财,家产六千万巨,当然这也仅限于几个人知晓,黎心児当然不会蠢的告知天下人,“我也不让你们吃亏,三两一年,你看如何?”
“这?”领头人说一千万也只是随口说说,他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师傅交代要筹集五百万两,若是真的按照黎心児的报价,一份四百年的药材需要一千多两,单看这个价格确实低了,可谁让那些药现在是毒性偏大呢。可是要说到数量,领头人绝对自豪满满,四百多年,一共经过六代人的照料,不说万八千的量,连带已经收上来的,三千有余,可是这样依旧不够。
“大哥,我看可以了,错过这家的话这些药真的无人能吃得下,本来寄希望于天香谷谁想到遇上这事,药王阁咱也去过了,一听我们的药处在六七劫就差赶人了。”那名驯养飞蛾的男子劝说着,他心动了。
“天医姑娘就不能再加点?”领头人尝试着问,这话一出掌柜的当场笑喷了,这几个憨货做生意做成这样,要不是打不过他们,真想把他们五个脑袋瓜子掀开看看,这话一问直接弱势了啊。
“这张圣水配方我抄录一份,两百万两,如果不成,那一切免谈。”黎心児第一次这么无赖,四百年份的药材一千三百两一株,赚大了,需知道这类药材已经不是金钱能衡量的,每一株都有可能将一名重伤垂死的人挽救回来,一千三百两买你一条命,值不值?还有药王圣水,这配方一旦抄录,那么天香谷不但可以挽回这次劫难中的损失,往后声望更上层楼,两百万两换天香谷又一个几十年,值不值?
“好,我认了。”领头人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咬牙答应,相比较圣水而言,月园的使命更加重要。
“既然说好了,那大家就是朋友了。”韩师业见这次狠赚了一笔,对这些人再无敌意,勾着领头人的肩膀勒了两下,一句调侃倒是让这位苗疆男子呛了好大一口。
黎心児看着韩师业这样,忍不住白眼,还是把他拉至一旁,心有余悸地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吃错药了?平日里看你不是挺随和的,今天怎么突然大打出手?”
黎心児抓住韩师业的手,把了把脉:“气血有点翻涌,经脉应该破了点,不过没什么大碍,疼不疼啊?”
“你看?”韩师业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
“啊——”黎心児忍不住惊呼出声,幸好韩师业及时捂住了她嘴巴。这令牌纯金打造,一个飞舞的御字映在中央,四周翻涌的五条金龙栩栩如生。
“当初义父跟我谈过,神威堡重建会很艰难,最大的阻力就是朝廷,老堡主虽说与太祖有些交情,但太祖曾将部下的兵权尽数收回,老堡主却带着不少精兵脱离了大宋的,尽管这些年来久居燕云不曾入关,可这股兵力终究不是朝廷掌控,现在朝廷不费吹灰之力看到神威堡覆灭了,怎么可能再让他重新建立?”
“那你这令牌?”
“这令牌来路光明,你放心好了,虽说我能借此重建,可是也答应了一些要求,结果可能不尽人意。”韩师业还是很遗憾,不能将神威带进中原。
“原来你是在造势,难怪。”黎心児拍了拍有些凌乱的衣衫,“现在神威堡万事俱备,只需要解决此次应天府大会,重新制造声势,让那赵跖的美梦破碎,一定可以再创辉煌的。”
“但愿吧。”韩师业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