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病死,又有什么不一样?老夫不过是庸医一个,当不起神医之名,配不上去看你家那金贵的小郎君,还是另请高明的好!”
白管事额上的汗刷地冒了出来。他抡起胳膊,狠狠打了那小厮一巴掌。这一掌全未留手,那小厮当时便被打倒在地,半边脸立马就肿了起来。
“胡说八道什么!”白管事呵斥道:“在神医面前,哪有你开口的余地!”
梅神医哂笑一声:“贵府自可回去管教下人,不必在我眼前。我这人心软,见不得人受罪。”
那白管事也是个能屈能伸的,知道今个儿要是没把人请回去,自己的差事肯定是要丢了的,说不定家主的怒气上来,连性命都未必能保得住,当下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抓着那梅神医的裤脚哭求起来。
梅神医本来并没真的想毁约,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他们这般模样,便也不为已甚。
他听人提过的白小郎君的病症,知道有些棘手。但也正因如此,想要尝试的念头才愈发强烈,遂凑到洛千淮身边问道:“洛小友,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白府,给那个小郎君瞧瞧病?”
白管事方才就看见了洛千淮。他想不明白这位衣着华贵的洛娘子,为何会出现在这等腌臜地方,但却也并没有多事发问。
他没想到,梅神医竟然唤她为“小友”,还邀她一起去给小郎君诊病。
怪不得人家洛娘子气度那般从容镇定,原来她与梅神医竟是旧识,且还能够平辈相称。与这件事相比,她的师傅是文溥之事,就没有那么重要。又或者说,关于文郎中当年的事,本就有些不同的声音,或许中间另有隐情也不好说。
他在心里埋怨起了高郎中。要不是他在自己面前刻意提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自己也就不会当面下洛娘子的脸。要是她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却怀恨在心,那今天的事,可就真不好收场了。
明明是寒冷的冬日,白管事背却被冷汗浸透了。他仰着脸看向洛千淮,目光中满满地都是期待,唯恐她吐出一个不字来。
洛千淮本就没介意先前那点小事。她本就想要去看看白家小郎君的病,这会儿自然也没想推拒。
“好啊。”她一口应了下来。胡郎中不待她说话,便主动揽过了后续照看妇人的责任。倒是贞娘又专门跑了出来,冲着她重重地嗑了三个响头。
“阿姊救了我阿母,贞娘无以为报。这是我阿翁留给我的,还请阿姊不要嫌弃。”小女孩双手高举过顶,掌心里托着一方布帕子,中间放着一对小小的青玉兔耳铛。
玉兔的材质并不好,材质偏干还有杂质,雕工更是乏善可陈,只是勉强能看出个兔子形状。穿孔处是铜丝弯成,做工有些粗糙,但上面却干净清爽,显然是被主人时时细心地擦拭,珍而重之地保存着的。
洛千淮就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她蹲下身去,合上了女孩的手指,让她将那对耳铛握在掌心。
“既然是你阿翁留给你的,那它们只有留在你身边,才会觉得开心。”
她将贞娘扶了起来,右手不动声色地摸进袖袋,从中间摸出了几颗金豆子,借着衣袖的掩饰,塞进了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