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皱了皱眉,“什么?”
但他没再说下去,只笑了笑,“做得不错,回去有奖!”
吻安撇撇嘴,“才不要你什么奖赏……你那儿下雨么?”
“怎么了?”宫池奕淡淡问了句,抬头看了一眼提醒他到时间的余杨。
电话里吻安说了句:“下雨你腿不是会难受么?”
说完这一句,她听了好一会儿,那边一直沉默着。
“喂?”她以为他挂了。
片刻,却听他略微带笑的低沉,“算你还有点良心!”
紧着时间,他又问了几句顾老的情况,挂断的时候倒也不显得多匆忙,“靳南马上就到,你再等等。”
末了又刻意带了警告:“知道该离谁远一点?”
“郁景庭?”她笑了笑,“嗯……我都告诉你他过来了,其他的可管不了,再者,你惹我生气的事儿还没过呢。”
挂掉电话,她依旧淡淡笑着,抬头却已经看到靳南侧身避过行人,大步往她身边来。
车上。
“去一趟医院吧。”吻安还是说了句。
天色昏暗,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她并没有立即下去,只是往周围看了看。
看起来,古瑛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让人在医院周围盯着。
“笃笃!”车窗忽然被敲响。
她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郁景庭早该走了,一转头,他却已经站在窗外,低眉淡淡的看进车窗里。
下车前,她看了靳南,“你等我一会儿。”
但是开车门,郁景庭略微弯腰对着驾驶座:“不用等她,我送她回去。”
进了医院,吻安并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只是看了他,淡淡的,“我不会让你进爷爷病房。”
郁景庭低眉安静看了她许久,声音低低、淡淡,“……吻安。”
她先一步继续道:“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你既然是有工作,那就去忙你的工作,我最近也不闲,没时间跟你周旋。”
对于她的冷淡,郁景庭早有预料,淡然立在她身边,“你怪我没照顾好顾老?”
吻安只柔唇微扯,“不敢。”
他和古瑛都一样心思阴,她哪敢怪罪?
“如果没事,你以后别来这儿了,我爷爷也不会想见到你,也免得我担心。”说着,她看了他,“我请求你,可以么?”
从上次跟她聊了很久之后,爷爷精神不济,她进去的次数都减少了。
郁景庭看了她会儿,终究是没说什么,只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转过身,“司机还在等我。”
郁景庭才薄唇微微抿起,“宫池奕的人?”
她也没打算隐瞒,看了他,“你们不是在跟他作对么?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找他无可厚非。”
她把他们看作敌人,郁景庭稍显讽刺,也道:“如果没地方住,我可以给你安排,把那个自己打发了。”
虽然语调淡淡,但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吻安笑了笑,看他,“是不是先给我安排住所,然后派人守着,等哪天要对宫池奕做什么了,我就成了最好的工具?”
郁景庭看着她的敌意和嘲讽,“你弄反了,是他在对付你爸。”
她看了他,辨不清表情。
郁景庭接着淡淡的道:“别以为他见着古瑛你对手下留情过就会手软,你不了解他的行事风格。”
“当然。”郁景庭看了她,“他们如何,我不插手,所以至少,你可以对我放心。”
她笑得恣意了些,“对一个曾用枪口顶着我的人放心?你在跟我讲笑话么?”
干脆,她决定今晚就在医院住下了,免得靳南也被跟踪。
郁景庭走之前看了她很久,她倒是自顾躺下了。
…。
因为临时住一晚,她没怎么留意,一早起来感冒就找上来了,更是不敢进爷爷病房。
原本以为只是小感冒,她没怎么放在心上,吃了两顿药对付过去,该工作就继续工作。
头两天,郁景庭是比较忙的,第三天才又去了医院,正好遇到她拿着药跟余歌站在走廊那头。
“找你的?”余歌看了看郁景庭,又道:“顾老这边还是别让进去了。”
吻安笑了一笑,“我知道。”
余歌:“那我先去忙了?”
她就站在原地看着郁景庭走过来,皱眉看了她手里的药。
“感冒了?”
她现在觉得肢体酸痛,实在没心思跟他多说什么,但是想了想,不让他知道香堤岸的话,她居然没什么地方可以去的。
…。
乘他的车到梨园时,她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强撑着精神下车。
落进他家沙发,她才皱了皱眉,“我手机呢?”
声音不大,郁景庭看了她的动作才领会过来。
她打电话的声音听起来的确像守在顾老身边而刻意压低,告知白嫂今晚不回去,这两天可能都有事,让她不用担心,也不用跟宫池奕报备。
说实话,吻安很讨厌感冒的感觉,哪里伤了病了还知道疼,疼也能忍,但感冒全身疲软,头重脚轻,晕得连腿都不是自己的。
吃过药,她一阵阵的打哈欠,也不忘看了郁景庭,“你不走么?”
按说这是他的房子,他想留就留,但郁景庭听完她的话倒也沉声,“我这几天都不住这儿,你放心,等你睡了我会走。”
她就真的放心了,强撑不过的昏昏睡去。
郁景庭陪了她许久,凌晨才离开梨园去住酒店。
第二天又一大早回梨园,如此反复的过了两天。
吻安几乎没出过门,一是没别的事要忙,二是免得郁景庭’费心’的跟着她,她躲得也累。
“你不用忙吗?”见他每天都出现,她今天总算能自己起来吃饭,放下汤匙看了他。
郁景庭只淡淡道:“还好。”
见她放下汤匙,伸手把碗拿走,早餐往她面前推了推,“今天都会在这儿,晚上走。”
她皱了皱眉,是看她今天状态比较不错,怕溜了?
也不打算跟他僵持,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
郁景庭住的这个园区很安静,是他喜欢的环境,但对于现在的吻安来说,显得有些闷。
电话没有未接,也没有短讯;他这地方也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杂志。
郁景庭大概是看出来了,再到客厅来,把他的笔记本给了她,看看电影总比闷着好。
“你不用管我。”她没注意到他下来,半个身子趴在沙发上,看起来过分随性,也就转过身坐着。
他把电脑放下,看着她又几不可闻蹙眉,折回去拿了一条毯子回来给她盖上,“要处理的东西比较多,晚餐可能晚一些做,饿吗?”
她这一整天什么事都不做,又怎么会饿?
他回去工作之后,吻安的确随意点了一部电影,但基本没看进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但郁景庭坐到旁边,拿走她腿上的电脑时,她费力的睁眼看了看,“几点了?”
两天没去医院,她一直担心医院什么时候来电话会错过。
郁景庭只是淡淡回答:“你接着睡。”
他的厨艺并不算好,做了两天有点黔驴技穷,菜谱还没看好,所以不着急她醒过来。
她本来是想起来的,硬生生被他的力道窝进沙发里。
抬手托着她脑袋把头发理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了笑,低垂的视线落在她阖上的眼睑。
可能有些事是冥冥中有注定,这一幕,他在那边养伤时竟然梦到过,奇不奇?
那时候半夜醒来,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画面怎么会出现,她当时应该恨不得躲他三丈远才对。
傍晚时分,天色逐渐黑下来,这几天格外喜欢下雨,虽然风声大雨点小,但听着也让人觉得不舒服。
饭做到一半,郁景庭去客厅关窗户,来不及帮她添被子,茶几上的电话就响了。
睡得迷糊的人动作比他快,几乎是本能的一把去够手机。
手机’哐当’一声擦过茶几边掉落,连带她也差点滚下去。
御景园实实在在的拧了眉,快步过去把她放回沙发,又转手去拿她的手机,没给她,直接帮她接了。
电话是医院打过来的,略微的焦急中更多的是程序化的通知,“顾林先生突发状况,麻烦家属尽快赶过来。”
虽然说是突发状况,但其实医生是料到了的。
所以吻安过去的时候,医生看了她,“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她来时匆匆忙忙,根本没心情换衣服,身上是郁景庭的外套,长发披下来,显得有些糟糕。
意外的是,吻安除了一直皱着眉,脑子有些空白之外,她竟然没哭,坐在病床前话也不多,但偶尔会笑着说上两句。
医生进去之后,她不能再在里边陪着,坐在长椅上眼神恍恍惚惚。
郁景庭买来的晚餐,她没胃口碰,他握她的手,试了一次之后没力气抽出来,干脆闭了眼。
“如果我撑不住了,你想办法弄醒我。”她看了郁景庭。
郁景庭握着她的手是冰凉的,“你可以睡会儿。”
但是她很冷静,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哑,很轻,“如果我睡了,再睁眼,恐怕永远不见到了。”
没有吃饭,身上穿得又不够,她自己都能感觉逐渐变得沉甸甸的脑袋,想着办法来转移注意力。
试着给宫池奕打电话。
不通。
又给他发短讯,但是没有回复,把手机捏在手里很久,直到被郁景庭拿过去放回兜里,她才疲惫的闭了闭眼。
可能是一种感应,她知道爷爷过不了这个年,上一次长久的聊天之后,她甚至好像也知道他最近不是无缘无故嗜睡。
那晚怎么过去的,吻安已经恍惚了。
但是早晨没有太阳,她还是觉得一看窗户就觉得刺眼,刺得能把人的孤单放大数倍。
医生说爷爷走了的那一刻,她是低着头的,极力忍着,不知道在忍什么。
郁景庭把她埋低的脑袋放在他胸口,眼泪没有生息的被蹭掉。
彼时,她想到的是宫池奕的话。
他说“没了谁,也不会没有我。”
可是她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个几个短讯,一直没回应。
她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来接受这个结果,但还是没能撑过去。
…。
顾家已经没有其他家属,顾老走了,顾吻安在他床边晕过去之后,所有事情,是郁景庭在忙。
吻安中途试着一定要亲自来,郁景庭干脆松了扶着她的手。
她就那么直直的摔到地上,头顶传来他淡淡愠怒的声音:“就你这样,还怎么去处理后事?”
他把她托起来,抱到床上,“于情于理,我也该喊他爷爷,由我去做没什么不合适。”
顾老之前说,顾家已经没了,临了也不过一堆白骨,不用弄得人尽皆知,给他找个安静的地方就好。
换句话说,就算想弄得有些场面,也不会有谁来悼念。
医院、殡仪馆、墓园的跑,虽然程序不复杂,事情也算多,但郁景庭一个人忙起来也比较费神。
但他做事有条不紊,并没跟她说过什么,只是告诉她:“葬礼那天,你要坚持一下。”
这两天并不是她不想,而是怎么吃药怎么打针,脑子依旧是浑浑噩噩,根本站不起来。
明明才过了两天,她就像熬了两年。
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葬礼的前一天,她在客厅阳台透透气,一起来就晕,只是靠着。
有人按了门铃时,郁景庭去开了门,她并没怎么在意。
直到那人一言不发,径直往她走来。
她落进结实的胸膛,大衣还带着冰凉,嗓音低低的,“我回来了。”
吻安没有抬头,只是深深埋进去,带着一点点埋怨,“你一直不接我电话。”
宫池奕拥着她,掌心落在她背部,“对不起。”
他一直开机,但回过来时,她的电话反而关机了,问了余歌才知道顾老的事,扔了所有早就安排好的会议,一个字的交待都没时间留,全让余杨想办法压着。
顾老的事是郁景庭安排妥当的,宫池奕知道,原本他是打算对他道个谢,但在葬礼上看到古瑛,又听到简单悼词时,他没了那个想法。
吻安在墓前跪了好久,但自始至终没看过古瑛一眼,来去都是宫池奕抱着她。
他把她带回香堤岸,从车里,到卧室,几乎一刻都被松开她,大衣都是白嫂帮着脱下。
把她整个放进被窝里,侧身拥着她,“想吃什么?”
她摇头,声音几不可闻,“你陪我待会儿吧。”
他说:“好。”
关于古瑛和郁景庭的身份,他一个字也没问,因为能出现在葬礼家人席中,她却从来不提,想必是不情愿。
宫池奕以为,至少顾老能等到他这次出差回来,否则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她一个人。
卧室里一片静谧,她一直闭着眼,但他知道她没睡,所以一直陪着。
白嫂上来问话时,宫池奕做了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声说晚餐他去做。
…。
宫池奕做饭时,隔几分钟会上去看她一眼,直到整顿饭结束,她睡得很沉,但不得不把她叫醒。
白嫂看着太太一副萎靡,也跟着心疼,却只能在一旁看着。
他抱她的时候就像对待小孩,这个晚餐就没放她下来。
饭后白嫂把药给了三少。
她看到了,却是看了他,“可以不吃吗?”
眼神里带了些恳求。
他深眸低垂,“你已经病了很多天了,也许明天就好了,嗯?”
从郁景庭那儿知道的,她吃了不少药,卯足了劲儿好像第二天就要痊愈一样,现在却不想吃了?
吻安一双眼有些肿,看了他,许久才轻轻的声音道:“你回来我就可以不吃了,我可以靠你。”
他不在,她想下一刻就站起来,不想让任何人做掉她该做的事,但是没拧得过。
宫池奕看了她好一会儿,蓦然胸口酸涩,手臂微微收紧,薄唇落在她唇角,“好,不吃。”
依旧把她抱回卧室,陪她躺了好久,他才给余歌发短讯。
她不想吃药可以不吃,但病不能拖,趁她睡着让余歌过来打一针。
余歌看到她的时候有些吃惊,又看了宫池奕,“我试着联系过你,联系我哥,谁都不接电话。”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接下来的连续几天,吻安依旧是浑浑噩噩,不说话,也不做事,很多时候就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大半个月里,宫池奕一直陪着她,吃饭、洗澡、看书、睡觉,他一定都在她边上,不问她也不扰她。
古瑛和郁景庭都来找过,宫池奕一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