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当没有听到,不过是轻轻摆了摆手算是回应——
“够了,你闭嘴吧,我要在这里等着砚棋出来,她都丢了孩子了,还差点没了命,要是醒来的时候,病床前连一个能给她关心的人都没有,她该多绝望啊?”
宫崎说着,双眼依旧盯着那“手术中”牌子还亮着的手术室,双眼里全是疼惜和怜悯。
从薛砚棋被推进手术室,到手术进行到现在的时刻,已然是一整夜的功夫,这一整夜的功夫,宫崎就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不眠不歇的等候着。
而薛砚棋,虽躺在那冰冷的手术台上,一动不动。
但她的脑子里,却就像是起了海啸的大海,不断翻滚着……
虽然她昏迷了,又被医生打了麻药,但其实外面发生的一切她都是知道的,她其实知道,自己的肚子被打开,自己的孩子被取了出去。
其实,她也是害怕的,她不止一次的想要醒来,想要冲上去,看一看自己的孩子。
但是,冥冥的黑暗中,却有着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一直拉扯着她,不仅不让她醒来,还强行拉着她,去了另外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那个不知名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电影放映室,但唯一不同的是,是那个放映室的四周,都是屏幕,不同的却有联系的画面在她四周围一一滑过。
薛砚棋站在那黑暗中的中央,看着那些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的画面。
那似乎是一些很熟悉的记忆的画面,但若说是熟悉,其实却也并不熟悉,因为薛砚棋从来不记得,她曾经有过这样的记忆。
于是那样的黑暗中,她就安静的一脸懵逼的站在那里,看着周遭渐渐闪过的那些关乎记忆的画面。
“金凤月?沈铃?”看着那不断变化的画面,薛砚棋辨认出那画面里那两人的身份,口中吐出疑问。
因为她眼前的,分明就是一段包含了她的记忆画面,但是关乎这段记忆,她却只觉得陌生。
“薛砚棋!我告诉你!这事情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我已经应下了薛夫人,也跟她签好了协议,所以对于我来说,不过是硬逼着你去代孕,或者是带着自愿的你去做代孕的区别,其余,没有任何差别!”
“代孕?”那画面里,金凤月那清晰却又刺耳的话一字一句,刺激着薛砚棋的耳膜。
且关于“代孕”那两个字眼,是薛砚棋第二次听人提起,第一次她是挺薛焱说的,而这第二次,竟是从金凤月的口中说起。
而伴随着金凤月的那句话出口,周遭的一切景象都变了——
从金凤月和她独处的场景,变到了一个满是白色的世界。
白色的枕头,白色的床单,再加上特有的病号服,那显然是医院病房里的场景,而那病床上躺着的,竟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薛焱。
薛砚棋看着那样苍白面孔的薛焱,只觉得脑海深处某一根松懈了很久的弦,忽然紧绷了起来,而她的大脑,也随着那根弦的紧绷,忽然就痛到了极致。
那些模糊了很久,失去了很久的画面,一下子便全部涌入了脑海里。
而关于那些个陌生又熟悉的湖面,也慢慢开始趋于后者。
那个医院里,那个躺在床上的薛焱,还有金凤月关于代孕说过的那些话,薛砚棋只觉得,一下子,都清晰了起来。
那早在好几年前,在医院里的那样的画面,便是她第一次去见薛焱的画面。
那时的她,还生活在金凤月的魔爪下,不得不遵从金凤月一切的或过分或不过分的要求。
所以那一次,便是金凤月最过分的一次,她让她去代孕,去给一个她丝毫不认识的陌生男人代孕,而那个男人,便是薛焱。
而这些画面在脑海里浮现起之后,接下里的一切,便显得自然而然了。
那羞耻的体外受精的画面,那怀胎十月艰苦劳累的画面,以及,生完孩子后的生离和死别,都像是潮水一般,缓缓涌了上来。
“阳阳……我的阳阳……原来,薛焱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是个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子宫的肮脏女人,原来,我真的,有过一个孩子,原来那个孩子,就叫阳阳……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薛砚棋默念着,只觉得脑中剧痛加剧,不自觉的蹲下身去,捂住整个脑袋,神情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