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再多,也只能是空想。
几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各自将自己手头上的那一摊子,要掌控的更加严密,做好形势万一有变的准备。
可商量到这里,有一个话题就避不开了。
如果登基仪式上,陛下与明王真的翻脸了,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们就只能选边站了。
到底站哪一边,三人谁也没给对方一个准话。
可实际上,他们提到这个问题,其实就已经代表了一种态度。
就在沉默中,三人的会散了。
胡庆言看着德王和张邦立走出内阁,他不由长叹了口气。
他是真不想局面走到今天,可情况却完全不受他控制,新君与明王之间的矛盾爆发的一次比一次凶猛,直到如今,这两人就差在对方脖子上补最后一刀了。
从本心来讲,从长远计,要问胡庆言想站谁,毫无疑问,他想站老九。
老九是没明王有本事,可站在他的角度,他想要的就是个没本事的皇帝。,
可现如今已经由不得胡庆言选择了,情况已经摆明了,如果他坚持站老九,搞不好两天后,他就会和瞿国昌一个下场。
胡庆言一个人枯坐良久,最终还是不愿接受如今局面,站起身来,朝着内宫走去。
无论如何,他要尽最后的努力,要再去劝一劝老九,劝他隐忍。
相比胡庆言的最后努力,德王却反而好像已经放弃了。
散了聚会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就住在宫里的他,今日却是出宫了。
回到府中,饭也没吃,德王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
子女听闻他回家,上来见礼,他也无心与他们多说,全部打发了。
就这般坐着,一直快到天亮时分,书房门突然开了,管家领了个人进来。
德王抬眸望去,来人一身便衣,不是禁军统领,墨北川又是谁。
墨北川行了礼,德王冲着管家挥了挥手。
门关上,两人对坐。
“没被人发现吧!”德王问了一声。
“王爷放心,只是未免夜长梦多,我只能待一刻钟就走。”墨北川沉声道。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德王点点头。
他也真的是长话短说,第一句就是:“北川,你觉得陛下和明王,我究竟该选谁,才能对我宗室最有利?”
墨北川心中当即就是色变,连忙看看左右,之后立马压低声音:“王爷,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无需如此,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德王抬手,满脸苦笑道。
墨北川和他对视,良久,墨北川低头:“王爷,我是禁军统领,职责就是护卫宫禁,保陛下安平,今天我就当没来过。”
说罢,墨北川站起身来,躬身一礼便要走。
德王没有生气,却是摇摇头道:“今天的事你也看见了,陛下和明王注定只能留下一个,也许用不了多久,登基仪式上就要分出胜负。如果但凡本王还能有一丁点办法,又岂愿辜负先帝重托?”
墨北川已经抬起的脚步闻之一顿,只听德王继续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连张邦立这样的先帝心腹,都已经站到了明王那边。连胡庆言这样要做权臣的人都无奈的抛弃了陛下,我又能怎样?”
墨北川眸光微颤:“他们都做出了决定,要背叛陛下?”
德王苦笑,摇头:“背叛?谈什么背叛,胡庆言不提,张邦立是什么样人你心里应该有数,他杀瞿国昌,不是为了明王杀的,是为了陛下杀的,可陛下已经看不清事实了,再说直接点,现在的陛下已经不在乎江山国土、国朝、皇室……他统统都不在乎了,他的眼里只剩下明王一个人,他的心里也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杀了明王。”
“国朝如今什么情况,我清楚,你也清楚,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若我们再不作出选择,最终我们都得被别人一锅焖熟,端上桌下酒。”
“张邦立不想背叛陛下,可他没办法。胡庆言更是比我们谁都不想明王上位,可他还是不得不捂着鼻子站在了明王那边,你说本王又能怎么办?”
墨北川沉默了。
德王低下头去:“本王也只能做出选择,也是庆幸,无论如何,明王总是我皇室嫡脉,我墨家江山总算没落到外人手上。”
“王爷,您一片公心,北川能够理解,可您就能保证明王就一定能中兴国朝吗,他就一定能善待皇室吗?”墨北川声音沉重。
德王抬头看向他:“还是那句话,除了明王,我又还能选谁?”
……
德王在谈话时,张邦立正静静的站在班房里,望着胡庆言从陛下寝宫满脸苦涩的出来。
张邦立一直看着他身影走远,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按了按桌上的一个小铃,很快门外就有一个下属进来。
张邦立沉声问道:“明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下午南军楚若才去见过……”下属立刻将今日明王府的情况一一汇报。
听完,除了南军来见,明王府中再无异样,张邦立沉吟半晌,随即开口道:“给我全力盯紧南军,任何一丝细节都不准放过,稍有异动随时来报。”
“是!”下属应命,快步出去。
张邦立闭上眼睛,躺在椅子上,他不信明王会丝毫不做准备,他必须要掌握好明王府的动静。
可在他心底深处却是茫然的,他也不知道就算明王府真的有所动作,他又能怎么样?
破坏吗?
还是只是盯着!
瞿国昌的死,终究还是如杜鹃所言那般,不是最好的时机。
国朝站在最顶层的几位重臣,都因为这件事紧张起来,局面会怎么走,谁都没有把握。
但显而易见,现在的局面,所有人都不乐观,都只觉得石破天惊,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