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猛的吐出一口乌黑鲜血,散发阵阵恶臭,她艰难的挪动步伐,竭力跳上了一颗大树,她一直提防着子桑陌离,不可能是子桑陌离给自己下的毒,那么就只有那个老婆婆了,淳于曦又不是傻子,而且在这种时候,她反而越发冷静,思维越是清晰,推测遇见这个老人的种种。
“曦”与“宁”出现的可不就是那么巧合的事情了。
正在处理案件的白宫宁接到了秘宝,原本古井无波的面庞,瞬息之间变得无比狰狞和焦急,手中的信纸化作飞灰,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人救出来之后,先挑断他的手脚筋。”
天下无人能伤他心头之人,若是有,他便要让伤她的人,生不如死!
白宫宁一步跨出窗外,下一刻便已经走到了门边,看似云淡风轻,可只要细看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却是轻微的颤抖,就知道他的内心有多焦急。
没有三月春寒之时,珈蓝寺里有红衣姑娘撑伞独坐,有白衣公子藏在一边看书,偶尔便会偷看她一眼,那时候对于白衣公子而言,这便是天下最好的风景。
相遇时的悸动,他从未让一个人那么迅速的占据他的心,要他为她那难过,为她欣喜,为她癫狂,为她不顾一切,好似这就是属于他的本能,不仅仅是要疯狂的占有她,还有精心的呵护她。
可是那信上只有短短八个字,“公主中毒,危在旦夕!”
这八个字,好似要了他的命,抽了他的魂,将他的身心放在了刀山火海,放在了油锅里煎熬。
子桑陌离也在朝着淳于曦的方向赶过去,往年旧事是上一辈的,他们这一代人本不应该过多的去承受,只是有些事情是他们当时做的决定,然后有些恩怨就会长在了这一代人的身上。
他和淳于曦本就该是宿敌的,却偏偏成了朋友,明明就不是那么喜欢的,却偏偏都是能够容忍对方越过自己的底线恶作剧。
子桑陌离捂着胸口,天下无药可医的自然是情伤,天下最难医治的便是心伤。
淳于曦躺在树上,吐出一口污血,实际上她已经好受许多,只是心脏好似供血不足一样的,跳动越发的缓慢,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肚子和胸口都好痛,她是最怕痛的,以前练剑的时候,师傅严厉,自己怕痛,就一边哭着一边练剑,师傅笑着说道:“你这样练下去啊,以后跟人比武,一边哭啊一边打,说不得还能闯出一个天下第一哭剑仙的名头来。”
可是女孩子爱哭有什么不对呢?
这时候淳于曦也没有想着有谁会来,子桑陌离不用想,那家伙天性凉薄,才不会管自己的生死,何况他就是想要来管,那也要找得着。
白宫宁,淳于曦希望自己临死之前应该要见见他的,亲口告诉他自己很喜欢他,喜欢两辈子了,那个木头又会找不到自己,要是自己真的死了,他会不会很伤心?
淳于曦想得很多很多,意识渐渐模糊,又好像是在做梦一样,那个偶尔会做的,一模一样的梦。
梦里有不少人,有跪着的,站着的,哭泣的,哀求的,关心的,冷淡的,杀气凛然的,纷纷列在一旁。
“还有救吗?”一道威严的声音想起。
“可以,只是有些麻烦,公主殿下伤及心室,若是要医治,需以北莽之毒作引子。”一个苍老而又慈祥的声音响起。
“毒?什么毒?”威严的声音冷喝道。
声音慈祥的老人缓缓说道:“北莽第一奇毒‘栖恨’。”
栖恨之毒,中毒者并无生命之碍,但是栖恨可将一人之心血融入,灌入受伤者身体之中,两人便等同于共用一颗心脏,生死与共,当然名为栖恨,自然多是用来束缚彼此的,即便是救命,那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淳于曦睁开双眼,她看见了一男一女,正心疼的看着她,她低头看着的胸口,鲜血还在往外渗出,可是她好似亲身经历过,又好像是一个旁观者,她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好像这样的话,那个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就不会再流血了。
“栖恨……”
淳于曦喃喃说道,彻底昏迷了过去,她从树上滚落下来,一道白衣身影和蓝衣身影同时而至,白宫宁一掌拍出,掌风越过淳于曦直击子桑陌离,子桑陌离侧身避过,白宫宁趁此机会,抱住淳于曦,转身便走!
他的脸冷若冰山,他的眼眸,有无尽怒火在燃烧,他从未这样愤怒过,这样心疼,疼得好似万钧巨石压在胸口,沉闷得他无法呼吸,却又撕裂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