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孔雀东南飞

    柳河上大战已经止戈，有了青螺夫人的协助，柳河也没因为大战殃及百姓。孔慈看了一眼那位长发及地的青螺夫人，然后出现在水神庙，一道水运精华融入那尊裂痕遍布的金身像。

    柳家内，柳依依手中的青螺从云飞的喉咙里拔出来，带出一道鲜血，流淌在坑洼的地面上，转身看向了那个被按在地上同位白鹿镇的刘鑫。刘鑫看到那个眸中如深渊之水的少女，心里惊恐万分，他还不知道那只许诺过他的白鹿，已经被孔雀一口吞下炼化了。危急之下，他两脚踹开抱着他双脚死死不放的屋檐，毕竟年龄差距，那命大的丫头让他给踹开了。抹了一把脸上被杨青青一砖砸出来的血，反手一拳头打在她肚子上，然后站起身就往门口跑去。

    陆清微一个掌心雷逼退云飞逃匿的元婴，然后云飞换个方向，一个闪烁后，又撞到一道雷电，将他电了个浑身黑烟。然后雷电化成一个圆笼，将他困在其中。收拾好那个逃窜的元婴，陆清微刚一脚踏进柳家，迎面就撞上了刘鑫。刘鑫抬脚就是一踹，这时候拦路，不是要他命吗？然而下一刻，他发现他动不了，全身如同一个冰雕，保持一个踹腿的动作，静止在门口。

    院子里，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互为邻里的少女在这场意外而起的风波里，此时终于相视一眼。柳依依扔掉手中的青螺，四周散落的是，福伯，喜乐，夜紫，还有一条狗的尸体。一夜之间，在一个小小的白鹿镇，遭遇这样的事，是她从未想象过的。更是她写给父亲的信里，问不到的场景，她一开始就想出来，她不愿意得到或者拥有什么。无论是大道亲五行，木水已入主，还是什么天纵之资，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这里长大的一切，她只是白鹿镇一个小小的少女。

    杨青青在鼻青脸肿的雨燕搀扶下，从土里刨出了芩无月，刚想将她背回去的杨青青，一蹲下就被门口玄黑道袍的陆清微拦住了。

    “她已经伤了武道金身的根基，我来吧。”陆清微炼化一颗真武宗门的丹药，化作丹液，缓慢注入芩无月体内，帮她先稳固伤势。

    傻子不敢去打扰小姐，留着眼泪，将地上那些尸体收拢在一块，一边收一边哭，连带着雨燕也开始抹起眼泪了。

    “本王曾与柳家有缘，昔年在路过此地，于此柳树上悟得五行之属中的木水之精。本王心生感激，留下一份道缘期望有朝一日，枯木逢春能福泽柳家后人。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份因果，引得他人窥探，造成今年之事。流霞洲作祟之主，已经被我诛杀，本王乃南海孔慈，愿意收你为徒，作为补偿，诸般宝物，法术，应有尽有。”身披五色神衣的孔慈，从水神庙现身柳家小院，顺手向那被雷电束缚的元婴，弹了一道神光，只是半路上被那位玄黑道袍的女子身上的一道先天八卦图给挡住了。孔慈也不生气，冷眼看了一眼陆清微，开口向柳依依道。

    柳依依看了一眼出现在院中的妖王，先是点头致意，最终又摇了摇头。

    陆清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如果姑娘不介意，真武欢迎姑娘上山修行，真武以道法为自然，姑娘大可放心。”

    “放肆！”孔慈一道五色神光扫向陆清微，这位天姿过人的真武后辈，他已经给过一次机会了，什么天才，后起之秀，真正能站在大道之前的还不是凤毛麟角，况且，找死的从来都不嫌少。

    陆清微心中一叹，拂尘一挥，挡住了这道妖王的五色神光。不是她陆清微作死，而是孔慈虽然是收徒，可言语里句句强势，妖王虽强，真武又何惧，此时她为同族，理应如此。

    “原来是灵妙这牛鼻子老道，难怪你敢如此面对本王，如此也罢。”孔慈，一伸手，那颗院子外的柳树，被他收入袖中。

    “你大道其实和本王相近，如若为徒，你大可不必担心人妖两族之间的差异，大道之上，没有区别，本王是真心想收你为徒。既然无此缘分，这部《水部正经》，算是赠予，本王期待你日后大道可期。”孔慈说完一闪而逝，刚刚回到之前与那阙主大战的云端，此处已经空无一人，胖道士，阙主等人都已不见。孔慈却有些后悔了，一时间竟然想重返柳家院子，最终站在云端许久的妖王，终是离开了流霞洲。

    陆清微最后在隔壁杨青青家住了一晚上，顺便给芩无月疗伤，至于柳依依，既没有答应她，也没有拒绝，只是说以后会去真武看看。这位少女，资质不差于自己，如果能去真武，自然是一大幸事，不去她陆清微也不会强人所难。

    柳依依趴在熟悉的阁楼上，熟悉的晚风，熟悉的夜色，只是没有那站在院子里喊她的婆婆，也没有那颗枯柳树。隔壁家的灯火今晚格外的亮，那个穿着自己衣服，一起长大的杨青青，在离开之时，和她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动作。杨青青出门之时，用一块碎瓦片，在如同雕像一般的刘鑫胸上，用力划了一道。她也捡起地上的菜刀，在刘鑫背上来了一刀，现在刘鑫被阿禄绑起来吊在院子里，还能听到滴滴答答的血滴声。

    阿禄说:“小姐，庙是他烧的，寺也是他烧的，他说他是被人骗了。”柳依依一动不动，趴在窗子上，没有回答他。阿禄又回去抽了刘鑫几个大耳巴子，小姐今天变了很多，以前小姐从来不这样，但是不管她怎么变，她还是小姐。想到这里，阿禄又觉得有些伤心，难过，福伯死了，苟婆婆也没了，喜乐，夜紫都没了，只剩下他和小姐了。

    三十夜的过，十五的灯，白鹿镇除夕的夜晚，能看得到烧了一夜的青龙寺，和柳河上的火光摇曳。夜尽天明之后，正月初一，柳河旁家家关门闭户的白鹿镇，将会迎来一个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