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安一路不语,似乎一天都没开口说话。
言秋日到了酒楼,带着柳玉安上了二楼,一张靠着露台的位子。天已经黑了。
饭菜上齐,都是故乡味道。可柳玉安只是靠在一旁,看着天上的月亮。这厉国的夏夜,比大颂凉快许多,夏风习习,桌上的小灯被一吹一吹的,摇摇晃晃。
言秋日安安静静低头吃饭,心里拿捏着主意。正准备开口,柳玉安却转头来了。
“言兄不必担心,我会尽我所能,保大家无恙。”柳玉安勉强地笑笑,淡淡地道。
言秋日慌了对柳玉安道:“前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玉安摇摇头:“我希望你是这个意思。”
“前辈......”言秋日咬着下唇,嗫嚅着道。
柳玉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道:“此事已出,事态比我所想进展过快,我不能再让你们冒险。”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柳玉安就那么凝望着天上那钩月,黑漆漆的夜空,只有那么细细伶仃的一丝丝黄光。
言秋日许久之后开口:“前辈,那你就呢?你会因危险而收手吗?二王爷可是个浑人,他后面的每一步都会越走越快,越行越狠。”
柳玉安扬头不语。
桌上的小灯,被一阵夏风吹熄了。
柳玉安却不顾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转过头来运了个功力,点个掌心焰,托亮了一桌,却只是为了方便。
言秋日道:“前辈想做月亮。”
柳玉安抬头看着言秋日。一汪眼眸,清澈深沉:“抱着必死的心做月亮,黑暗中给予亮光。言兄还是把我说的太伟大了些。”声音多了几分戏谑。
言秋日笑笑,道:“前辈如此执着,是为了什么?有人说前辈如此行事,是为了他日新君继位,能以首功得一世荣华富贵,尊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如此说来,前辈还当真算不得伟大呢。”也是戏谑调侃。
柳玉安垂眉,似乎喃喃自语,声音极低道:“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言秋日笑笑,轻轻点点头。
这一番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对话,又到此戛然而止。不管是否有一语双关,是否有言尽意未止,都结束了。饭菜无人再动,两个聪慧的少年人都是揣着自己的心思。
良久。
言秋日道:“前辈,你做这些,后悔么?”
柳玉安看着言秋日,道:“亦余心之所善兮——”
言秋日道:“虽九死,其犹未悔。前辈,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