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鸣笃定地以为,顾闻白定然不会向自己动手。
毕竟这么些年,顾家再薄待他,他还不是回来替于嘉音守灵送终?毕竟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有的只是孝道大于天。
他愕然地看着被他磨得锋利的匕首刺进他的心口。这几日,他细细地磨着这把匕首,想着它刺入苏云落的胸口时,顾闻白会是多么的疼。
匕首很锋利,刺进衣帛与肌肤的时候,甚至没有感觉。
周围静谧又嘈杂,他似乎听到于海在嘶吼:“老爷,老爷!”
他好像又笑着与顾闻白道:“我骗你的,匕首没有毒。你怎地竟然当了真。”
但又好像没说。
他脑瓜很疼,而后意识渐渐地模糊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这件事他明明策划得好好的。天纵奇才的他,当年将太子弘与吴王玩弄与手掌之间,如今怎么会输给自己的儿子。可真是郁悴啊……
他费了很大力气藏在青阳县县衙里的那几具尸体,竟然没派上什么用场。还有那湛杰,收了他那么多钱,差事也没办好,果然便是才华不如他!
顾长鸣越想越生气,意识也越发的模糊了。
不过,他是不会告诉别人的,青阳县县衙里冰窖中那年轻男子的身份。那简直是,奇耻大辱。碧儿明明是爱着他的,又怎么会看上一个年轻的守卫呢?那守卫不过是守着她,与她相互依偎了一段时间而已,他们怎么可以互生情愫!所以,他杀了那守卫,将他的尸首放在冰窖中,让他永远不能投胎轮回。
顾长鸣闭了上双眼,倒了下去。
有人还冷冷地在旁边说话:“于海,将你家主子抬走,别留在这里污了我的眼。”
又有人沉声道:“他夺了我祖母性命,理该血债血偿!”说这话的,是何家的六郎罢。
何家……却是说起那妇人,却是无妄之灾。
那妇人,其实是在雄宝寺里窥看到了自己与碧儿的私会,才让人下决心将她除掉……
那时碧儿是太子妃,正是他相思最难耐的时候。那场私会前,他们已经有数月的时光不曾单独相处过了。
却是恰好有一个机会。先帝下诏令,命宫中妃子与皇子及三品以上的官员们,携带家眷,在雄宝寺中一道听悟道大师讲法。
人一多,场面便混乱,虽然有禁卫军维持秩序,可到了那日,妃子夫人们带的侍女不断穿梭其中,还是让顾长鸣窥在中途歇息的时候得了机会,与卫碧娥一道进了一间偏僻、废弃的禅房中。
于海与方古则在外面候着。
却是不省得哪里出了错,竟然有人悄无声息地推开禅房的门扇,探头进来。
彼时他背对着门,卫碧娥正伏在他的胸口,喃喃地诉着太子对她的冷淡。
那人发觉房中有人,很快将门扇关好,走了。
他自然不敢回头,待那人走后才发作于海与方古。
于海不敢言,却是很快将那人的身份查探清楚了。
那人是何阁老的发妻,一个来自乡野之地的无知妇人。听说,自从来了汴京,她便很少出门,整日只待在家中与何阁老打理俗务。方才,她怕是走错了路,才误将门扇推开。
走错了路?顾长鸣不信。何阁老与他,向来不和,怕不是专门派了他这看似愚蠢的妻子,来抓他的小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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