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嘉音心疼得要命。
足足一万五千两白银,外加喻家特地送来的用南海珍珠做成的头面,玉如意,南海红珊瑚,这些不省得可以变卖多少银钱的东西,又生生地、活活地从她手上拿走了。
她的心肝,足足疼了好些日子。
原来她想着顾盼宁还是有些用的,是以还特地在顾盼宁的嫁妆单子上,特地添了一间内城的商铺。
甚至她还特意吩咐灶房,给顾闻白多做些好吃的。
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都是白眼狼!
至于后来顾盼宁能不能再嫁出去,她压根没考虑过。她只对于扶阳越发的愧疚,将自己的私房掏空,几乎全给了于扶阳。便是后来,顾盼宁出嫁之后,她也不顾脸面去向顾盼宁借钱给于扶阳。
可正是她呕心沥血、掏心掏肺对待的儿子,在她病重之际,还想着压榨她最后一滴血。
于嘉音涕泪交加,旁边叠着的一沓干净的帕子,几乎全用完了。此时于扶阳被顾闻白一拳打在地上,一副卑微的样子,她心中再也没有起波澜。
她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呀!她越想,心口越发的闷,口舌发燥,眼前竟渐渐暗黑起来。
月娘伸手,狠狠掐了于扶阳一把。
于扶阳吃痛,却是斥她:“你掐我作甚!”他方才被顾闻白打得断了几颗牙齿,脑袋嗡嗡作响,好半会才缓过来,此时说话漏风,听起来倒有几分可笑。
话音才落,却听得似是于嘉音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二人转眼看去,却是看到于嘉音浑身一僵,竟一头从床上栽了下来。
于扶阳一怔,脱口而出:“不好了,顾闻白竟然将我姑母活活气死了!”
他挣扎着,嚎叫起来:“我姑母去了,顾闻白谋害亲娘,大逆不道!”
顾闻白冷冷地睨他一眼,大步上前,俯身,伸手在于嘉音脖子旁压下去。
还有脉搏。
应是一时怒气攻心,一口痰堵塞了嗓子眼,才缓不上气。
他轻轻将于嘉音扶上床榻,才发觉她的身子重量轻得惊人。
苏云落上前,帮着他将于嘉音扶坐着。
顾闻白将手放在于嘉音背后,力道略重,轻轻一击,于嘉音猛然咳了一下,悠悠转醒。
“我儿……”她却又是一阵凄然。
“母亲,母亲对不住你……”她说着,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她悔,悔她以前对顾闻白的不闻不问。纵然顾长鸣对她冷冷淡淡,可孩子何其无辜!
她哭成泪人,顾闻白面色却没有多余的变化。母爱缺席得太久,他的心已经坚硬如磐石。此时,他垂头看着于嘉音,淡淡道:“我回顾家来,只是想请你澄清一下,我的太太,只有落儿,别无他人。”
虽然清者自清,他亦不惧流言,但他希望他的落儿,过得清清静静,平安喜乐。那些下贱的手段,有多远……滚多远!
“好,好。”于嘉音喘着气,连连应着。
于扶阳的声音带着幽幽的恨意:“于嘉音,如今你的好儿子回来了,你便忘了我吗?你这一辈子,永远都对不住我!”
他喘着气,用尽力气,猛然扑向苏云落。
同是于嘉音的儿子,凭什么顾闻白越过越好,而他却像丧家之犬一般!
他得不到的,顾闻白也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