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簪子?还是她们尖利的指甲?
老方唇角轻轻一挑,这些娘子军,可真是不安分。如此想着,竟是莫名的兴奋起来。已经是很多年没有过这般的感觉了。
老诸先打的前阵,他翻进二楼栏杆,细细地嗅了一嗅,朝老方摇摇头。
意料之中。不过是年轻的富婆,没经历过风雨,又怎么懂得如何摆兵布阵。
不过,还是不能大意。之前那怪毒人,便是大意了,被人反将一军,死在自己下的毒下。
老诸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前,屏气凝神,将耳朵贴在门扇上听着。里头静悄悄的,完全没有响动。老诸蹙眉,不应该啊。一般人若是慌乱不已,呼吸声总是粗促些的。可里头如此平静,定然有诈!
老方却是等不及了。他亦翻进栏杆中,靠近老诸:“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不过是几个妇人,有甚可怕的?不过是让她们尖利的指甲抓花脸而已。”
老方说得有道理。
横竖他向来是跟在后头捡便宜的。老诸点点头,轻轻推开门扇。
门扇推开的瞬间,方才还漆黑一片的房间忽而亮起一簇火光,影影绰绰的照着房中人。
饶是老方与老诸见多识广,看着那人,还是诧异了。
却见房的正中间,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根据老方与老诸多年的经验,这带面具的人,赫然是一个男子。瞧他干瘪的胸膛,难看的站姿,虽然戴着面具,但应该是百分百的丑男。
老方有些恼怒,那欧阳烺不是说,小楼中尽是女子吗?怎地蹦出来个面具男?还是个丑男。
面具人自是不省得老方的恼怒,他只在面具后暗暗观察着老方。却见老方眉毛粗乱,满脸透着一股邪气,看起来便是穷凶极恶之人。咳,果然还是当年的老方。虽然老了不少,粗俗了不少,看起来也落魄了不少,倒是少了些当年自称大侠的气质。
想当年,这位方大侠明明是杀人越货的主,却自称大侠。不过,主上十分喜欢他这种颠倒黑白是非的自傲,十分的重用他。如今一晃十数年过去,离了主上,方大侠,混得不怎么样啊。
当年的方大侠,便十分的狂妄自大。一言不合便要杀人呢。
面具人暗暗后悔,怎地一气之下,就答应了苏云落的条件呢?他想起两刻钟前,苏云落十分遗憾地看着他:“你整日吹嘘自己是这般那般的厉害,我看不过尔尔。”
他不禁脱口而出:“谁不过尔尔?待会那方大侠来了,我定然叫他乖乖听话。”
苏云落便笑吟吟道:“若是你将他哄好了,以后你便是我们入京的引路人。”
如今面具人想起方才那一幕,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绕进去了。
老方与老诸相互看了一眼。
老方问面具人:“你是谁?”
面具人幽幽叹了一句:“陌上花开,莺飞草长。”
老方闻言,脸色忽而狰狞了,右手紧紧攥着,他紧紧地盯着面具人,咬牙切齿道:“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白牡丹今儿有些高兴。虽然那俊秀的男人冷着一张脸,但她向来喜欢美好的人和事物,自然不会在乎这点瑕疵。她摇曳着裙摆,本来想吩咐小丫鬟到灶房去提宵夜,但想了一想,还是打算亲自去了。
天下居的灶房,却也是分等级的。
专门负责云溪间的便有三位厨子,一个擅南菜,一个擅北菜,还有一个负责零嘴与点心。三位厨子见白牡丹亲自来了,俱笑道:“今儿刮的什么风,竟然将白姐姐给吹来了?”
白牡丹故意板着一张脸:“自然是香风阵阵,将姐姐我吹来了。”
众人便都笑了起来。
白牡丹虽然是才华横溢、相貌出众的云溪间侍女,身份却比他们低贱,白牡丹是奴籍,而他们是良民。是以他们对白牡丹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白牡丹早就过了婚配的年纪,可天下居的东家却迟迟没有替白牡丹寻良人,以前不是没有过云溪间的侍女嫁给天下居厨子的例子,是以未婚的他们都有机会。
白牡丹却是对谁俱是一副笑脸,谁都不得罪。
天下居的厨子虽然有一技之长,月钱也十分的可观,可没有一个长得俊朗的。像她这般以貌取人的人,还是不要胡乱撩拨别人的心,省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牡丹点了小馄饨、炙羊肉串、炙时蔬、煎豆腐、葡萄乳酪,还有一小坛上好的花雕。
厨子们开得了玩笑,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很快便给备齐了菜式。种类虽多,却是每样都做得精致,份量也不是极多。白牡丹装在一个小巧玲珑的食盒里,纤纤玉手提着,朝厨子们道了谢,迈着轻快的步子朝云溪间走去。
食盒开始拎着的时候并不重,但倘若拎得久了,又不断地迈楼梯,是怪累的。待上得顶楼,她的小胳膊早就废了。
是以白牡丹每上一层楼,便歇上一歇,掏出小帕子,抹一抹香汗再走。虽然云溪间的客人不懂得怜惜自己,但她自己还是要爱惜自己的不是?
饶是这样,还是累得不行。是以在爬到距离顶楼还有两道阶梯时,白牡丹放下食盒,推开窗子,打算吹一吹冷风,清醒一下。
往常她也是这样做的。
狭窄的窗户打开,凉风便争先恐后地吹了进来。白牡丹赶紧揽紧自己的双臂,看着下头灯火阑珊,不由自言道:“到底何处才是我的归宿?”她渴望爱,也渴望被爱,但是却不愿意将就。
话音才落,便听得后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白牡丹以为是于海,当下便收了疲倦的神态,露出礼貌而落落大方的笑容,转过头去,正要说话,忽而惊惧地睁大了双眼。
不等她叫喊,那人便迅速地捂着了她的嘴,而后,用力将她从窗子推了出去。
被推出去的白牡丹,发出凄厉的一声尖叫!
她素白的牡丹裙摆,在夜空中摇曳成了绝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