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面具人的菊花顿时一紧。
苏云落细细地瞧了一眼面具人,道:“也太残忍了罢。”
呜呜,果然这女子最容易心软。
苏云落却道:“那马儿素日里驮我们几个,已经够辛苦了,还要驼着他,岂不是更辛苦?不妨就这样捆着他,让他一路走着回京好了。”
面具人:“……”最毒妇人心!
二人继续喃喃低语,声音放得极低,面具人伸长了耳朵,还是听不到一二,才死了心。
苏云落却是悄声问道:“便是这人送信给歹人的?那面具果真取不下来?”
顾闻白地低声道:“目前尚不清楚,此事有太多的疑点。那面具,更是一个疑点。对了,你方才可找到那李有悔了?”
苏云落摇摇头:“那罗县尉说是,昨晚他将李有悔押解回去的途中,李有悔叫人给劫走了。我差人分别盘问了那些衙役,口供倒是一致。”
顾闻白皱眉:“这李有悔原是善心教的,他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我们。”一想起善心教,他便想起那让人作呕的余曜曜。以至于后来,他见了学堂里的大小余老师,都有些郁郁。同样都是姓余,差别怎地这么大!
自从姜弘将卫苍与余曜曜招安之后,善心教便在民间销声匿迹了。那余曜曜,被姜弘封为护国长公主,而卫苍,则被分外护国大将军。二人在两个月前奉旨成婚,一起镇守西南。听说如今的西南,已然是卫苍与余曜曜的天下了。姜弘纵容着卫苍,任由他横行西南。
只是这李有悔,原来是痴恋那余曜曜的,如今余曜曜与卫苍成婚,定居西南,而他却出现在青阳县……
李有悔,到底想做什么?
眼看李遥与何悠然进去的时间不短了,他才低声道:“冰窖里头,放置着何姑姑祖母的遗体。”
苏云落是真的讶然了。何悠然的祖母,十多年前在江南府遇害,她的遗体,竟然在这青阳县的县衙中?!而卫碧娥在汴京被掳,遗体却被冰封在千里迢迢外的灵石镇上。那些人,是不是有什么变态的嗜好?!
抑或,那费劲心思保存尸体的人,是想替何姑姑的祖母翻案?
先帝已然崩天,新帝即位,正是翻案的好时机。
顾闻白与李遥,不会不想到这些。
那些想翻案的人,也不会不想到这些。
若是李遥想替十多年前何姑姑祖母遇害的事翻案,她定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假若那件事果真与三郎的父亲有关,三郎会如何处置?她虽然慵懒,但还是听说了一些风声的。三郎的父亲顾长鸣,或许是个棘手的人物。
苏云落垂眼,进京,果然不是一件好事。她虽然想平平静静地在灵石镇做一个舍田翁,但偏生不得安宁。只怜三郎,又要回到那让人糟心的地方。
顾闻白在心中暗暗叹一口气。
他是近乡怯情。这情,却不是因为将要见到故土亲人的激动,而是……羞耻。假若湛杰所说是真的,顾长鸣与卫碧娥真的有私情……他不敢想,落儿是如何看待他的。别人的故土,是充满美好回忆的。而他的故土,全是腌臜的事。
里头冰窖躺着的那个和尚……他认得。他在十五岁那年,曾在京城的宝相寺见过。和尚手上戴着的那串佛珠上的络子,是于嘉音亲手编的。
于嘉音不擅女红,甚少给姐姐与他做针线,便是络子,也没有亲手编过。可她却费了半个月的工夫,去替那和尚编一个络子。
他的父母,可真是半斤八两的让人羞耻。
那湛杰却是说错了,他的的确确是顾长鸣的亲生骨肉,而于扶阳,才是于嘉音与那和尚的私生子。
这件事,顾长鸣自是省得。
他不仅省得,还纵容于嘉音宠溺着于扶阳。
彼时他还不省得,父亲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倘若父亲与卫碧娥有私情,那他的一切行为都有了答案。
原来他们在相互替对方遮掩着各自的偷情。
这一对夫妻,真是可笑至极,也无耻至极。
既然貌合神离,为何还要生下他与姐姐顾盼宁。
苏云落瞧着顾闻白的神情忽而变得寂寂,便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他的。她的手绵软,沁着凉意,给了他安定。
顾闻白反握她的,方才突然变得凉薄的心忽而温暖起来。他与落儿,定然不会像那对夫妻一般,过得叫人作呕。
日头过了屋檐,晒得人发晕。
李遥护着红了眼的何悠然,从冰窖里出来。
苏云落连忙迎上去,贴心地递上干净的帕子:“姑姑节哀。”
何悠然接过帕子:“谢谢。”她的眼睛、鼻头红红的,让人越发的怜惜。有些女子哭泣起来是一场灾难,她却是如梨花带泪,越发的让人怜悯。何悠然将帕子按在眼角,轻轻地揩去眼角的泪。
苏云落看向李遥:“李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李遥疼惜地护着何悠然:“我与你姑姑决定,在青阳县买一块地,将老人家安葬了。”
苏云落点头:“如此也好。”何家的旧案是该翻,那些人是该得到惩罚,但老人家,也必须要入土为安。
面具人在一旁,倒是没再辩驳。
其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也不枉费喻爷,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收买了一任又一任的青阳县县衙班子,苦苦地守候着这一天的到来。
面具下的他的双眼,微微眯着:虽然顾李二人不算蛟龙,但入京这么一搅和,定会叫汴京那潭水,越发的沸腾。
呵呵,他期待极了。
只是,那欧阳亨跑哪里去了,怎地事情都办得差不离了,竟然还瞧不见人影。难不成又躺在哪个美人的帐中一度春宵,纵欲过度,爬不起来了?
也罢,横竖青阳县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若走了,欧阳亨自会处理后事的。
面具人的算盘打得极好。
当他被捆进青阳客栈,看到被雕成菊花的欧阳亨时,不由得吐了。
原来顾闻白的太太,果然真的很喜欢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