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首。
黎鲜当即又扑到罗县尉面前,急促地道:“罗县尉,这妖女武艺高强,恰恰便是杀人的凶手。”
罗县尉却是怂了。此时他打量孙南枝的目光又变成了敬畏。这,这是哪里来的姑奶奶,竟然有这般技艺,若是他将她带回家中,那他的命还不是拿捏在她手上?幸好,幸好!
他当即翻了脸:“赵黎氏,你休要胡言乱语,攀污她人。你家七姨娘的尸身呢?在何处?速带本官去看。”
说着抬腿便要走。
那黎鲜却是死死地缠着他:“罗县尉,罗县尉,这妖女是凶手,不可放过啊!”
她的手摸上了罗县尉的。
一个沉甸甸的什么物什也被塞在了罗县尉的手中。
罗县尉又站停了,转身吩咐其中两个捕快:“你们在这里看着嫌疑人,别让她跑了。”
两个捕快应声,站在了离孙南枝不远不近的地方。
他又吩咐另外几个:“你们将尸首抬出来,顺便侦察一下现场。”
捕快们都动了起来。
罗县尉叫青阳客栈的二掌柜给他搬了一张凳子出来,一屁股坐下上头,现场审起案子来。
“你,赵黎氏,说说,你们赵家因何而来青阳县?”
那黎鲜掏出一方帕子,假意揩了一下眼角:“禀县尉,此事说来话长了。不瞒县尉,以前妾身家大爷乃是有一位太太,姓苏,一年多前外出,不幸遇上了洪灾,从此不见踪影。太太失踪,我家大爷牵挂着太太,竟是日日茶饭不思,夜不能眠。原本以为,太太怕是殒了,却不成想,一月前忽而有人捎信给我们大爷,说若是一路北上往京城去,或许能寻到太太的踪迹。这不,大爷这才差了我们,跟着几位姨娘,一路北上,寻我们那苦命的太太。”
屋中,苏云落与顾闻白相互瞧了一眼。
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可,到底是谁?
那黎鲜继续说道:“妾身随着姨娘们,一路车马劳顿,风餐露宿,寻寻觅觅,却还是不见太太的踪影。这不,今日来到青阳县,方才日暮之时投宿进了客栈,姨娘们还没有安顿下来,七姨娘,七姨娘她便,遇害了……”她拿着帕子按着干瘦的眼角,一边偷偷地朝罗县尉抛了个媚眼。
罗县尉虽然是个好色的,但却是有标准的,此时见黎鲜朝他抛了个眉眼,差些没将方才落肚的酒肉给吐了出来。
说话间,两个捕快将尸体抬了出来。
尸体上盖着一件红色的披风,许是事急匆忙,也没法寻来白布,便用了披风代替。披风长度不够,遮得了头遮不住脚,是以七姨娘的一双脚便露了出来。也是巧了,七姨娘今儿穿的,竟然一双红绿色的错到底。错到底上,红色的石榴裙撒着,衬着素白的罗袜。
凉风刮来,红色披风微微颤动,略略有些瘆人。
罗县尉起身,在心中默念了两句金刚经,弯腰俯身去掀开披风。
一个捕快赶紧将灯笼提上来。
柔和的光晕在七姨娘的脸上,细长的柳眉,一双大眼瞪着,唬了罗县尉一跳。
便是死了,七姨娘仍旧是个美人。悬鼻樱唇,表情十分惊恐。可见七姨娘是在十分惊惧的情况下被杀的。
一边是武艺高强的美人,一边是沉甸甸的荷包。罗县尉的眼珠转了又转,大手一挥:“整个青阳客栈的人都有嫌疑,王大,速速回去请调人手,便是将青阳客栈掘地三尺,也要将真正的嫌疑人搜出来!”
这是否认孙南枝不是杀人犯了。
不过这回,那黎鲜却没有再反驳。她的目的达到了。她收了帕子,眸子深深地看了七姨娘一眼,回到众人中。原本先死的应该是九姨娘……不过也没有关系,横竖这些姨娘总是要死的。倘若太太要寻的人一直不肯出现,那么便一直会有人死,直到那人主动现身。这黎鲜,却是杨玉丹后来提携上来的,此婆子心狠手辣,很会来事,颇得杨玉丹的信任。她原来也不是嫁给那赵家的管事的,原来是个丧了夫的寡妇,育有一子,孤儿寡母的活着。后来她使了计,得以嫁给那赵家的管事,又入了杨玉丹的青眼,从此在赵家却是横着走的人物了。便是九姨娘等人,也要看她的眼色行事。
方才黎鲜看向那人时,顾闻白看到了。那人其貌不扬,身穿暗色的衣衫,藏在人群中,默默的没有出声。当罗县尉下令大肆搜查客栈时,那人悄悄地离去了。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背后之人如此大费周章,果真只是为了揭穿她未死的事实吗?苏云落的眼眸染了一丝冷意。顾闻白握紧她的手,悄声道:“我带你走。”
区区几个捕快,是困不住他们的。
苏云落却摇摇头:“不,我不能走。他们设下这个局,不就是为了逼我现身吗?”她的语气坚定起来,“我倒要瞧一瞧,他们玩些什么花样。”
落儿是怕,会有更多的人因她而死。她嘴上虽强硬,私底下内心却柔软无比。这便是他的落儿。
顾闻白深深地看着苏云落。
倒是让苏云落一阵脸红,她不由自主地推开顾闻白:“走罢。”
顾闻白哪会让她挣开,只将她的手牵得更紧:“落儿,我们是夫妻。”他这句话宣誓了,不管如何,她将永远是他的妻。别人若是要欺负她,若是断了一根发丝,他定然叫那人秃了头。
罗县尉正坐下凳子上,预备待人手来了便大干一场。青阳客栈的二掌柜给他端来茶水,赔着笑:“罗县尉,这动静是不是弄得太大了?”自古开客栈的,最怕凶杀案,估计这阵子他们的客源怕是大幅度下降了。或许有那不怕死的来住店,可那也是杯水车薪。暧,怪不得昨晚做了个噩梦,他还寻思着明儿得了空,便要到道观里卜卦呢。
这不,卦还没卜,便出事了。
头疼。
不过,这青阳客栈的东家是知县的小舅子,这罗县尉是省得的罢?
罗县尉睨他一眼:“怎地?你有何高见?”
二掌柜被他一噎,半响吭不出一句话来。
忽而见一间房门扇大开,有人跨过门槛,迎着清风,走了出来。
罗县尉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