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跪下!”皇太极冰冷地说。
大玉儿一怔,猜不透皇帝什么用意,但很快就联想到那一场“疫病”,她跪下了。
苏麻喇进门送茶水,见格格跪在地上,吓得一晃,将手里的茶壶都摔了,皇太极怒斥她:“滚出去!”
“皇上……”苏麻喇想要维护自己的主子,可是尼满及时把她拽出去,轻声道,“苏麻喇,没你说话的份。”
“可是大总管?”苏麻喇怎么能不担心。
尼满怕她多事,命手下将苏麻喇送走,他自己则来到对面衍庆宫,和气地对等候已久的淑妃说,“娘娘歇着吧,皇上今晚不过来了。”
淑妃对此可有可无,也从不敢干涉过问皇帝的事,温顺地答应,高高兴兴地让婢女去把孩子抱回来。
蜡烛一寸寸燃尽,大玉儿跪了有一盏茶功夫,皇太极的目光始终没从她身上挪开,她也好好地看着皇帝,眼中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可她察觉到,皇太极已经越来越没耐心。
“后宫不得干预朝政,朕叮嘱过你。”皇太极终于开口,“朕让范文程,让索尼给你讲学,是因为你喜欢,是见着你高兴,不是让你学了去指点江山。所以呢,你是得意忘形,忘了分寸吗?”
“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大玉儿叩首。
殿内一片肃静,大玉儿的脑袋抵在地毯上,等待着皇帝的宽恕,她听见皇太极起身,感觉到他走近自己。
忽然,大手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大玉儿还没回过神,就被重重地摔在了炕上,她的下巴被捏住了,眼前是一张怒火中烧的脸。
“索尼和佟图赖,到底怎么回事?”皇太极怒声道,“老实告诉朕。”
“臣妾已经向皇上交代过。”大玉儿冷静地看着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也没问过索尼?”
“皇上刚才不是就说,不许臣妾干预朝政,不问是我的分寸。”大玉儿直直地看着他,根本没有一丝惧怕。
皇太极却怒了:“那你又为什么见代善,你在代替谁见他,代替朕吗?那你的分寸呢?”
大玉儿的心开始打颤,她怎么会不怕,她当然害怕,可她再也不想让皇太极看见自己的心,她怕一个把持不住,前功尽弃。
他知不知道,即便到这一刻,她还深爱着他。
“我揣摩皇上的心思,猜想皇上不会希望这件事闹大,也是给礼亲王一个面子,让他自己来解决岳托。”大玉儿所回答的,便是她当时所想的,她本以为,皇太极会赞许她,可是……
皇太极深邃的眼眸里,纠缠着无数的情绪:“好啊,既然你能猜到朕的心思,那这些日子以来,朕对你的心思,你看见了吗,猜到了吗,大玉儿,你把朕当什么?”
“皇上此刻动怒,到底是为了臣妾干预朝政,还是为了其他的事?”大玉儿死撑着嘴硬,“若是其他的事,臣妾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请皇上指点。”
皇太极把她往炕上一推:“你宁愿信任索尼,宁愿信任朕的大臣,也不信我?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我早就叮嘱过你,我们任何事都能商量,你是不是全忘了?”
大玉儿沉静地看着他:“臣妾没有什么事,不曾对皇上讲。”
皇太极的手指,就指在大玉儿的嘴上:“臣妾?你是打算从今天下午起,就和朕君臣相别?”
大玉儿垂下目光,不开口不作答。
皇太极的手又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因为海兰珠,全都是因为海兰珠?”
大玉儿绝望地看着他:“皇上……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皇太极一直不愿承认,他忘记了大玉儿喜欢武则天,他不愿承认大玉儿的悲伤可能是因为“宸妃”的封号给了海兰珠而不是她,他把自己对玉儿所有的忽略和无视,都归结在她对海兰珠的嫉妒和不容上。
这样,他的内心会平静一些,他的愧疚会少一些。
可这一切,只是他的想当然,所有的所有,只要一看见大玉儿平静安宁的眼神,就会通通跑出来,就会不断地质问,他是不是亏欠了大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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