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洞一臂长宽,装满了东西,叫人完全看不出里头究竟有多深。
当中用木板隔成两半,左边横平竖纵、密密麻麻,全是垒叠着的同规同制的束腰板形金铤。
那金铤颜色温润,发出浅黄色的光晕,一望过去,虽然并不灿亮,甚至还有些暗淡,可那成色上佳金子特有的光依旧把人的眼睛都晃疼了。
右边则是或方正、或长条状的木盒,全数摆得整整齐齐,另有一大包芸草躺在角落驱虫。
裴继安先检查了一遍右边的物什,俱是些古籍书册、老字老画,等确认过所有东西没有受潮、被蛀,俱都保存完好后,又将它们重新一一放回了盒子里。
他手中抓着那灯盏,慢慢站起身来,看了看面前的金铤、书画,又回头看了一眼被放在桌案上那沈念禾手抄的书册,两厢比对,又有些烦躁,又有些犹豫,只觉得心中滋味难以言说。
家里尚有根基在,又有县衙作靠背,如果有心,莫说三个月五千贯,便是三个月五万贯,他也有本事赚来。
他只是不愿意去接彭莽的话而已。
这一县两万贯,明面上说的是为雅州兵卒筹集粮饷,实际是宣州地方官员,与新上任监司官郭保吉之间的博弈,不值得他在上头多花时间。
大魏开国之初,前朝沿留下来的世家何其多,天子周弘殷却只拿裴家做筏子,不过因为他们一家手中没有半点兵权,名声却大,动起来阻力最小、得效最好罢了。
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先人用性命吃过的亏,不会再去吃第二次。
原想着再过一阵,等到自己在县中实实在在站稳了脚跟,天子周弘殷也退了位,新皇登基,才是使人试探着出头的时候。
可眼下这沈家姑娘在后头胡乱拱火,若是由她把那新校补遗的《杜工部集》刊印发卖出去,哪里还能低调得起来,少不得引得众人都看得过来。
有那等消息灵通的,自然看得到裴家人在里头出了力,多少要拿来试探一回,看看上头那一位对世家的态度是否有变。更麻烦的是,这事情还搅和上了才失陷的翔庆主事沈轻云,并前任宰相冯蕉。
虽不知那姓周的会是个什么想法,然则无论翔庆也好、前相冯蕉也罢,都叫他丢了大脸,又怎可能会看得惯。
这事情或许利人,却必定损己。
裴继安本以为沈轻云送个女儿过来,毕竟是恩人之后,自己娶了好生待她,护她衣食无忧、顺心如意就足够了——一个自小养在闺中姑娘家,必定好打发。
谁料得这一位如此能折腾!
不肯嫁就算了,在家里住着养病的时候都闲不下来。
偏她补出这厚厚的一部书,不是为了赚钱傍身,甚至连钱都不要了,口口声声说什么全是为了“给三哥去印”。
虽说也要在后头印那冯芸之事,可如果自己同她陈明厉害,怕是最后就算不印,她也会委委屈屈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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