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忽然让他想到从前。
“陛下?”
神思微晃间,人已经走上前。
“陛下忙完了?”
高潜但凡得空就会来找她下棋,不过这些天忙着处理赵氏的事,来的也比较晚,下一两盘就走。
今天倒是早,梁婠有些意外。
高潜回过神,目光凉凉地瞧着面前人:“白日里周昀又找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沐宴早让到一旁,垂头行礼。
高潜没看他,径直走到案几前,歪着头看桌上的字。
梁婠蹙着眉,有些不耐:“这些天,隔几日总要找我一次,问问关于玉像的事,他始终觉得玉像碎裂与赵氏无关。”
高潜没有接这个话题,只拿起几上的字帖,瞧了瞧,再挑眉瞅一眼沐宴,最后看向梁婠,饶有兴味:“《诸侯王为后妃题词》?”
梁婠只顾着手上收拾笔墨,腾空案几,因而没看他,只口中随意应道:“昨日看到带钩,给他顺带一提,他倒是记下了,正好这几个字,写起来也简单。”
她抬头对沐宴笑笑:“这么细心认真的学生,晋邺可再找不出第二个,可惜埋在后宫,不然去太学——”
说到这儿,闭了口,不再言语。
高潜看她一眼,若有所思。
梁婠对沐宴道:“今日先到这里,明日再学吧。”
她与高潜下棋的时候,会屏退所有人,宫人内侍不得命令不得入内。
高潜将手中的字帖递给沐宴,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沐宴双手接过,躬身准备退下。
眼看要迈出内殿,高潜突然叫住他:“沐宴,你会洞箫吗?”
皮笑肉不笑的。
高潜喜欢品竹弹丝不稀奇,只是沐宴竟然懂音律?
梁婠也抬起眼睛,好奇看过去。
沐宴微微错愕,点点头。
梁婠惊讶:“怎么从不曾听你说过?”
沐宴有些难为情,垂下眼。
高潜只是沉默瞧着他。
就在梁婠以为他要心血来潮,让沐宴为他奏一曲的时候,他摆了摆手,“退下吧。”
沐宴手捧字帖,躬身离开。
高潜坐下身,“淑妃怎如此优待他?”
梁婠摆好棋盘,沉默片刻。
高潜既有此一问,未必不知沐宴的来历,隐瞒和欺骗实在是不可取。
越是疑心重的人,越不能用谎话搪塞。不然,苦心经营的信任,说坍塌就坍塌。
梁婠坦白道:“不瞒陛下,妾有一位故友,沐宴很像那位故友失散多年的兄长。”
高潜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她会据实相告,随即又问:“要找你的故友来认一认吗?”
这个问题,梁婠不是没想过。
可是万一一切都是巧合呢?
就算不是巧合,单凭他一再拒绝自己的提议,又怎么不算另一种委婉的表达呢?
梁婠摆好棋奁,微微一叹:“再等等吧,相认相认,总得互相都情愿才算是美事一桩。”
高潜瞧着她,忽然就笑了。
梁婠心思可不在这个话题上,率先取一枚子,落定再抬头:“陛下这一盘总不是为沐宴而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