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目光投向了魏沧,一国未来,一场豪赌,都系于他一身。
魏沧沉默了。
霍冲抿了抿唇,忽然拔出长剑,扔在魏沧面前,质问:“将军赤胆忠心,却成为燕国罪人,岂非荒唐?将军壮志凌云,却打算归隐养老,岂非可惜?将军用兵如神,却青史笔下无名,岂非长恨?”
魏沧浑身一抖,抬眸,脸色几变。
霍冲深吸一口气,仿佛从肺腑里挤出力气,大喝:“魏沧!英雄该老去在何处?!如果你想老去在金銮座下,不如就此自裁,还不算污了你的刀!!!”
魏沧瞳孔猛缩。
英雄该老去在何处?
战场之上。
“呔!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我魏沧,接了!”魏沧郑重的接过虎符玉盒,啐出一腔丘壑,满胸豪情气。
霍冲和苏勇却同时出手,按在了玉盒上面,意味深长的盯紧魏沧:“如果将军接了,能否给我等,给吴国王室一个承诺?就算将军光风霁月,也难保将军的子孙后代,生出异心。三军军权非同小可,望将军体谅。”
魏沧大笑三声,扑通一声跪下,向身后的燕国疆土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身面向吴国疆土,声震寰宇,一字一顿。
“盛衰荣辱轮流转,黑白忠奸难分明,未来的事情,我魏沧都死翘了,无法替子孙后代做决定。但有一条,为今日知遇之恩,我魏沧愿意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保吴国王室血脉不绝!”
话音刚落,魏沧捡起地上长剑,手一挥,锋一扬,割去了头顶发髻。
割发礼,源于周,用来表示某种决心,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发髻就相当于头的替代物,以命发的誓,天地共证之。
霍冲和苏勇沉吟良久,最终双双弯腰,向魏沧躬身:“吴国,拜托将军了。”
魏沧起身,同样弯腰,深深的向二人回礼:“我非君子,然一诺千金。”
一阵春风起,人间正沧桑,隐隐传来将士的高歌,汇入残阳如血。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
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注1)?
……
吴燕边界发生的这一幕,在若干年后,被载入了两本史书。
一本,是《诸侯史·吴书·胥平王》曰:“燕将魏沧归吴,掌三军军权,行军政改革,战秦贼,保一国。今日江南无乌江,然今日英雄如故。”
另一本,是《南魏史·太祖本纪》曰:“太祖原籍燕,知遇吴,官至兵马大将军,终生为吴而战,数十年铁马冰河,未知金陵景致,历七十年,薨于战场。”
时值春末,桃李落英。
燕宫,铜雀。
宫人为姬照脱下王袍,换上了一件青锦衫子,有春水般的色泽,前几年时兴的。
只是如今,已经过时了。
姬照小心翼翼的抚平衫子的皱褶,他取下王冕,束上普普通通的玉簪,燕国的王,就变成了干干净净的书生。
他面前有一座烛台,放了十六盏熄灭的烛台,那是他杀的医官,亲手砍一个,他就灭一盏。
……
“姜姬生产损耗过大,必须要寻宫外无纷无争之地,休养一年,方保平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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