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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烛摇曳,玉漏滴答,月光冷若银霜。
良久,魏凉没有退下,而是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姜朝露。
“对不起,阿葳。”他收紧臂弯,带了歉意的,将姜朝露拥进怀里。
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宽阔而安心的胸膛,姜朝露叹了口气:“魏凉,不要把我推给任何人,否则连你,我也会永不原谅。”
背后的男子俯下身来,头埋进女子颈窝,眷念又不安的蹭了蹭:“好,如有那一天,我会先杀了自己。”
天儿一天比一天热了,然后几场梅雨,将整座城笼在水雾里。
燕国,立秋。
北三所的宫人突然发现,姜姬开始好好安胎,乖乖坐胎,不再颠三倒四的说不要这个孩子了。
“我要把孩子生下来。”姜朝露认真的抚摸肚子,抬眸微笑。
宫人一惊一乍,总觉得那笑诡异得很。
姬照当然是喜出望外,唯有魏凉,担忧的碰了碰姜朝露额头,让医官多开了宁神汤。
“魏凉,我没病,你瞧。”姜朝露抓过魏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魏凉的表情,从不好意思,变为了不可思议。
他猛地收回,又看看自己的手,回想着方才掌下的动静,瞪大眼睛:“那是什么?”
“我的孩子在踢我肚子呢。”姜朝露指了指肚子,“我感受到他了,在我的体内,是我的孩子。”
顿了顿,姜朝露笑了:“不是姬照的,也不是谁的,是我的,我的孩子。”
是,姜朝露决定将孩子生下来,是因为某一天,她感受到了胎动。
那一刻,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血脉相连的触感像电一般传遍她全身,她从来没有那么清晰的认识到,这是她的孩子。
和姬照无关,和谁都无关,这个孩子只是她的孩子,她身上血脉相连的一块肉。
或许宫人甚至魏凉都无法理解。
但只有要做母亲的人才知道,那一刻的感觉,不亚于自己,刚刚睁眼来到这人间。
过去的痛和纠缠,来源的孽和错,好像在这份血脉相连面前,都退下阵来,另外一种可能,甚至是另外一个人间,都在姜朝露面前展开。
……
姜朝露曾经问过奉娘:“小孩子不会觉得可怜么?重复这般的命运。”
奉娘笑了,眸底的光芒流转,真的是这世间最美的光。
“孩子是希望啊,夫人,也是牵连,牵连你和这个世间的存在。人这一生飘若浮萍,生死一刹,但若有了孩子,就有了根,就有了一刹的延续,是未来。”
……
姜朝露抚摸着肚子,感受着自己血躯里的动静,突然就滚下泪来。
“怎么回事?”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了,但就是抑制不住的,哭成大花脸。
“阿葳!”魏凉俯身下来,担忧的看着她。
“魏凉,是我的,我的孩子。”姜朝露重复这句话,哭得更凶了,“我的,是我的。”
魏凉伸出手,覆在她的手上,和她一起感受这世间最奇妙的动静,也不禁红了眼眶。
他将头轻轻抵在姜朝露的额头,哄小孩般温柔呢喃:“是,是阿葳的,阿葳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