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来嫁良人,与君相决绝!!!”
姜朝露手扬刀落,大把的青丝被毫无迟疑的割断,呼啦啦,高处风疾,顿时随风而去,飘向绵延的帝宫,无垠的山海。
她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泪都下来了。
然后她蹭蹭蹭爬下梯子,脚还没着地,就向她的良人扑了过去。
“魏凉!我干干净净的来嫁你了!”
魏凉伸手接她,两人摔在铺好的衾被上,他没有立马起来,只是将头轻轻抵在她的额头,红了眼。
“好,阿葳,我来娶你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夜幕降临,永巷终于安静下来。
朱鹊和太后殿的宫人摆了酒席,都在前堂喝高过去了。
寒酸漏风的寝殿,帐里洒了桂圆花生,案上放了碗咬了半口的生饽饽,窗楹边点了对龙凤红烛,灯火映得榻边两人,脸都红成了猴子屁股。
合卺酒下肚,姜朝露觉得脑子晕乎了。
明明一杯酒,她却好像醉了,眼前的人间在融化,眼前的新郎,在目如萤火。
“魏凉。”姜朝露放下瓜瓢,简简单单的唤了声新郎的名字。
咻,空气的温度就暴升起来。
魏凉喉结动了动,别过脸去:“今天多有劳累,你身子不好……早,早些歇了吧……”
言罢,他就自己解了衣,面朝里打算睡去。
姜朝露瘪瘪嘴,她也解了衣,挨过去,再唤:“魏凉…”
魏凉哪里睡得着,夜色里能听见他的心跳了,咚咚的,乱得厉害。
他强迫自己紧闭双眼,不去看某人,强迫自己四大皆空,不去想有的没的事。
姜朝露岂能放过他,在他耳边一吹:“魏凉啊……”
魏凉轻叹了声,嘶哑一句:“阿葳,我已经废了。”
声音卑弱又失落,听得姜朝露的心猛地揪起来。
空气温度下降,瞬间冷若冰霜,两人之间变得沉默。
不过片刻,姜朝露从里到外,都仿佛被凌迟了一般,痛到钻心蚀骨。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手伸出去,握住了魏凉的手。
“魏小将军不知道,伶巷里有的是花样,还可以用……”姜朝露凑近,亲吻他湿润的双眼,和无路可逃的唇。
是啊,洞房花烛夜,他来娶她,她嫁给他了,岂能逃。
……
月下云翘卸早,灯前罗帐眠迟,今宵犹是女孩儿。
明日居然娘子。
小婢偷翻翠被,新郎初试蛾眉,最怜妆罢见人时。
尽道一声恭喜(注1)。
……
睁眼是日上三竿了。
蝉鸣聒噪,太阳白花花的淌进来。
姜朝露一转头,看到身旁的魏凉,顿时整个胸腔都被欢喜塞满了。
听到动静,魏凉也睁眼来,对上她的注视,一笑:“阿葳,早。”
姜朝露说不出话来。
就是这一句早,她胸腔里的欢喜,都喘不上气了。
注释
1.月下云翘卸早:《西江月》清代:尤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