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凉难得清醒的时间,永巷跟过年似的。
朱鹊忙前忙后的煮锅子,姜朝露会给魏凉跳舞,给魏凉唱歌,就像还在伶巷的时候,他说过,很美。
她也会让他画眉,画成两条大长虫,她喜滋滋的看不够。
“魏凉,你天天给我画好不好?”姜朝露缠着他撒娇。
“好端端的美人,都被我画丑了。”魏凉笑的虚弱又宠溺,加了句,“再说了,哪里来的天天?”
“会有的。”姜朝露面露诡异的期待和灿烂。
魏凉意识到什么,他俯身下去抱她,略沉了语调:“……阿葳,不许跟来。”
姜朝露装没听到,还在盘算着连背上的画,也要天天画,画山樱,画泡桐花,魏凉画出个美人。
魏凉叹了口气,轻轻把她头别过来,封住了她的话。
能把人融化的温柔和眷念,随着灵蛇纠缠,一波波被推向空白点。
姜朝露在几乎窒息的炽热里沉溺,没留神一只手伸向发髻,取下了她的簪。
青丝散落,魏凉放开了姜朝露,他打量着手里被磨过的簪,脸色变得凝重。
“阿葳。”他一字一顿,不用多的话,就带了责怪孩子的严肃。
姜朝露也像被抓到犯错的孩子,低着头,搅衣角。
“不许跟来……好不好?”魏凉抬起她头,直视她眼睛,像是在求她了。
姜朝露沉默。
魏凉点点头,红了眼:“换个说法:哪怕一天,一个月,一年,你比我多活一点……好不好?”
姜朝露瘪瘪嘴,还是沉默。
魏凉语调颤抖起来,他将额头抵在她额头,嘶哑道:“如果你不答应我,黄泉路上遇见了,我就装不认识你了。”
“好!”姜朝露迅速答应,她变得很开心,雀跃起来,“魏凉,记得要唤我,我会向你跑过去,很快,很快了!”
黄泉路上与你一块儿,地狱与你结为夫妻,他们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
姜朝露扔了磨过的簪,她答应魏凉,要比他多活一点。
“夫人,您打算好好养病了?”朱鹊看着乖乖喝药的姜朝露,喜极而泣。
“我想好了,我不提前下去,要比他晚一点。”姜朝露心满意足的笑,“这样黄泉路上遇见了,魏凉远远的看见我,就会唤我阿葳。”
朱鹊打了个哆嗦。
眼前的两人到底是如何,用最欢喜的表情,说出最鬼气森热的话的?
都不是人间的约定,为什么两人,还能把黄泉,当做回家的路?
结发为夫妻,说好了在一块儿,就要在一块儿。
四个人的永巷,唯一的例外是暗卫。
好像置身事外,却变得异常安静的,为君王监视妃眷的爪牙。
“我出格都出到天边去了,你为什么声都不吱?”姜朝露不止一次问过他,有好奇,有警戒。
暗卫恪守职责,隐身在暗处,对姜朝露和魏凉的出格,近乎放纵的装聋装瞎。
“这不是你风格,你们暗卫的忠心,还能讲仁慈的?”姜朝露嘲讽。
良久,暗卫阴阴一句:“……不是仁慈。”
姜朝露嘲讽愈浓:“你任何一条报给王上,我和魏凉铁定的死罪,你也立大功一件,平步青云了。”
暗卫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