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个人的痕迹,还有那一年,两个人的不羡鸳鸯不羡仙。
——这些如今都是断头台的秘密。
身着华丽宫袍的女子捂住脸,肩膀抖动,也不知是哭还是笑,她扼住自己的喉咙,逼得自己唤醒死去的灵魂。
姜朝露,断头台的刀如果落下来了,刀尖也该是朝向你的。
是啊,她低估了姬照第一次,她死了,再低估一次,魏凉会死。
或许是昭儿,或许是奴仆五人没处理完的东西,或许是芷台附近的村庄,见过他俩的百姓,有太多的痕迹,火也烧不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任何一个痕迹被发现,奴仆五人血淋淋的尸身仿佛还在她眼前晃,转眼间,脸都变成魏凉的脸。
山樱的花飘落,浸在他血泊里。
“啊!!!”
姜朝露一声惊叫,瘫坐在地,她哆嗦得厉害,拼命往宫墙角躲。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来人,传医官!”
宫人六神无主,燕宫乱起来。
姜朝露再次醒来,宫人发现她有点不一样了。
这位朝露夫人,死水般的眼睛有了神采,只是那神采不是亮的,而是黑夜里寒星一般的芒。
盯久了,能让人心毛。
她浑身上下的气度也不一样了,美人皮从前还是披着的,如今化到她骨子里去似的。
不能叫美了,而是种勾人的,媚。
“听说是伶巷的贱籍,怪不得!”宫人窃窃议论。
“姜相之女的出身编出来的吧,王上给她抬籍的借口罢了。”寺人暗地里翻白眼。
风口浪尖上的姜朝露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翘起一根莹白的指尖,将宫人梳好的发髻挑了一缕出来。
飘飘的青丝,就在颊边晃。
“夫人,妇容不整,不合规矩。”宫人蹙眉。
妃眷讲究端庄贤德,所谓纹丝不乱,这种轻佻做派,果真是伶巷的贱籍吧?
姜朝露没回答,她向侍卫要了一把刀,来到御禽坊,要了关昭儿的笼子。
然后,她把昭儿放出来,宫人都没反应过来,她就一刀砍向了它的脚。
噗,鲜血和羽毛,溅到了她胭脂姣好的脸上。
鹰,凄厉的叫起来。
宫人都懵了。
姜朝露却还没停手,她把断脚上的环取下来,用刀砸烂,然后把脚和凄叫的鹰,扔进火塘里。
火苗一卷,凄叫也不闻了,扑棱出来的残羽在一股肉香味里满天飞。
整串动作不过眨眼间,没有丝毫凝滞和迟疑。
宫人呆若木鸡,脑海里就剩了三个字:见鬼了。
姜朝露按住发抖的手,抬头,朝他们笑:“我的胭脂脏了,能否帮我擦擦?”
鲜血淌到她唇角,美人惊心动魄。
朝露夫人四个字,成了宫闱里最妖异的聊斋。
御禽坊的事很快揭篇,姜朝露做的第二件事,是火烧芷台。
她穿了鲛绡轻缎的宫袍,柳腰若隐若现,执起燕王的手,按在胸口,“姜儿还是做噩梦嘛……”
檀口轻吐,媚眼流波,颊边故意挑出来的一缕发丝,撩得燕王的手痒。
心也痒。
“烧,来人,把芷台烧了……”姬照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