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程鱼一知半解。
钱蹊俯身瞧她,凑得很近,微醺的瞳仁深处荡开了涟漪。
程鱼唬得想后退,却发现背后是柱子,退不得,方寸之间被他注视着,她后背冒了层热汗。
“先,先生?”
“他们是孽缘,那我们呢?”
钱蹊轻道,声音微微嘶哑。
程鱼心跳一滞。
还没反应过来,钱蹊便起身离去,迎向不远处徘徊的魏凉:“进去吧,她在里面。”
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
程鱼耳根都红了,她不依不饶的追上去,撵着钱蹊喊。
“先生!我们是良缘,良缘哦!小十三说得对不对,您笑了,就是笑了!”
二人的打闹声远去,后苑安静下来。
姜朝露自嘲的笑笑,拢了拢衣袖,准备离开,没想到刚转身,就看到垂花门下立着的少年。
“魏凉?”姜朝露脱口而出。
然而只是片刻,她低下头去,行礼:“见过贵人,是妾失礼了。”
魏凉走上前来,在三步外站定,花苑里的灯笼映出他脸庞,眸深处夜色翻涌。
大任潭日夜苦修。十二月的天褪去衣衫,坐在水潭之中,任瀑布锤炼身躯和心志。
姜朝露便是只瞧了一眼,就酸了鼻尖。
他真的变了个人。
身形是精壮了,可衣衫露出的肌肤都是伤,有刀枪的伤也有冻伤,鬓发潦草,落了风里的冰晶如霜。
从前的他,眉眼是极好看的,脸部线条如刀削般鲜明立体,如今却笼了层苍白,瞳仁里氤着淡淡的哀凉,雾气一般。
“你,过得不好。”
姜朝露哽咽开口。
“你心知肚明。”
魏凉回答,嗓子喑哑。
姜朝露别过脸去,咬住下唇,怕自己再说出枉费的话。
“你也过得不好。”
魏凉迅速的瞧了眼女子变宽大的衣衫。
“妾……”姜朝露勉强挤笑,“妾此生,已无悔了。”
“可是我有悔,如何?”魏凉接话。
姜朝露浑身都颤抖起来。
魏凉深吸气:“那日是我不好,说话冲动了。”
姜朝露摇摇头,知他是说拦轿的事。
“我惹你不开心了,对不住。”魏凉低声,拔出了身侧的佩刀。
姜朝露一愣。
然后就见得少年耍起刀来了。
疾风无痕,闪电留光,是快得划出一道道银线的刀法,追随着那少年身轻如燕,在夜色里织出一幅极美的舞刀图。
梅花落,过刀锋而裂。
冰晶飘,掩刀光而碎。
就算姜朝露不通武学,也瞧得出刀法精妙,美轮美奂,哪怕敌人死在这刀下,也能含笑九泉了。
姜朝露唯独不太明白,这耍刀给她看,是……道歉?
如果说刀,是武将的命根子,那这耍刀搏千金一笑,诚意是有。
但她毕竟不是舞刀弄枪的主儿,看半个时辰还觉得惊艳,看一个时辰就冻得打哆嗦了。
夜半花苑,穿庭北风,她缩成一团。
困意和寒意都袭上来,强装兴致也装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