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声停了半刻,然后又接起来,没有回答。
魏凉的手滞在门上,轻道:“那日……你的意思我还是不明白,想着该再要你半句话,省得我不懂伶巷的规矩,怕误解什么。”
顿了顿,魏凉加重语调:“我更不懂你,今日的事,莫非你想发生第二次?难道永绝后患的办法,不就是……”
“贵人没有误解什么。”屋内清冷一声,打断。
魏凉僵住。
一门之隔。姜儿惘惘的伸出手,覆在门上,好似触碰到了少年的掌心,宽厚的,干净的。
咫尺天涯。
魏凉的声音传来,还是疑惑的:“我真的不明白,你明明哭了,你需要有人捧,与其让那些视你为玩物的人做相公……”
“是。但那个人,不会是你魏凉。”姜儿猝然接话,不愿他说下去。
魏凉的耳朵嗡了一声,觉得没听清,他凑近门扇,确认:“你说……”
姜儿按住胸腔,才能拼凑出力气,把下意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她看向身上的污秽,头耷拉下来,哑着嗓子一句。
“那个人,不会是你魏凉,永远不会。”
魏凉瞳孔一缩。
滞在门上的手忽的就垂下去了。
他脑海里懵了良久,理智才确认听到的每个字,不会错,是永远不会。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然后魏凉起身,低低向门内道:“……好。”
也是拼凑出的力气,才能说出这句话。
旋即他转身离去,步伐有些不稳,远远的还听得柳望子殷切的送别。
姜儿的手碰到紧锁的门栓,又缩回去了,她开始擦身上的污秽,擦得很用力,皮擦烂了,血渗出来。
甜腥味在糜烂的空气里弥漫。
姜儿终于大哭起来,哭得扑在自己的血里,也还是觉得擦不完。
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痛到,她都想做一个懦夫了。
魏凉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魏宅时,见到有些意外的来客。
“清平君。”魏凉行礼。
钱蹊笑笑:“今日蹊来不是以封君的身份,而是吴国使臣,来议亲的。”
“子初,还愣着作甚?快请清平君上座。”魏沧的声音传来,他捋须大笑,心情很是不错。
魏凉还是有些没明白:“议亲?”
钱蹊朝魏沧努努嘴:“魏沧将军四十有余,身边都还没个人照顾,正巧我钱家有好女,宜与将军配。”
原来是给魏沧议亲,娶吴国宗室女。
魏沧四十好几了都还没娶妻,不是他不愿,而是燕国王室的“授意”。
这种授意不是“明面”上的,王室也不敢得罪魏沧,但名门家的贵女,就不得不看王室的眼色了。
后嗣之事,无论嫡庶,都讲个名正则言顺。魏沧一直未妻,相当于间接断了魏家长房的血脉,正统无后。
一边重用魏沧,一边又绝他子息,王权与兵权的博弈,从来都是狭路相逢。
魏凉一个激灵,明白了。
燕国没人敢嫁魏沧,但其他国,就说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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