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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凉不为所动,声音愈发洪亮了:“《孟子》曰:在于王所者,长幼卑尊皆薛居州也,王谁与为不善?在王所者,长幼卑尊皆非薛居州也,王谁与为善?今,凉愿为君分忧,毛遂自荐,请去彻查……”
彻查。
姬照一听这两字,脸刷的一寒:“此事就不劳子初了。既然定案过于仓促,我就暂赦田蛟无罪,待县衙后续查明,再做定论。”
这态度转变太快,甚至有些突兀。
魏凉和姜儿都愣了,然而不待他们细辨,县衙就令人赶了他们出去,田蛟也被抬往医馆,否极泰来了。
讯狱安静下来,春风犹带腥味。
县衙向姬照压低语调:“君上筹谋日久,这就被姓魏那小子搅浑了?”
姬照看着姜儿离去的背影,一笑:“不,或许钓到了更大的鱼也说不定。”
彻查?他当然不能准了。
因为田蛟叛燕,是他从头到尾构陷出来的,彻查彻到他头上,他宁愿放弃,也不会傻到把自己往坑里送。
再说了,他觉得,不是没有意外之获的。
“查,那个女伶。”
姬照伸出一只手,朝那抹背影一抓,猎物在掌也。
讯狱之外,如隔人间。
姜儿大口大口的换气,好像要让春风塞满肺,才能确认自己还活着。
她是一名伶,水做的骨头,何时被粗蛮对待过,是以狱卒又擒又摔的,她浑身架子都要碎了,歇了半晌还痛得紧。
至于那个叫魏凉的,出来后就上马驰去,看都没看她。
不得已,姜儿扶着巷子墙壁,慢慢往回挪,却没想在她都要忘了魏凉长什么样时,这人又策马回来了。
依旧是白衣蓑笠,阳光映得宝刀发光,和她的狼狈简直两个样儿。
他下马来,二话不说,将缰绳塞到她手中:“我走路。”
姜儿眨眨眼,应是看她走路不得,所以让她乘马。
然而想通这一点,她就明白姬照和县衙那种无奈了。
她是伶,唱歌跳舞的伶,怎么会骑马?这魏凉是不是以为天下女人,都应该马上耍大刀,巾帼不让须眉的?
姜儿仰头看看她爬都爬不上去的高头大马,挤笑:“多谢好意,倒是不必了。”
魏凉点点头,收回缰绳,然后翻身上马,也不管女子愿不愿,俯身一伸手,揽过她腰,直接将其拽到了马上。
姜儿眼前一阵天晕地转,直到背部靠到一张宽厚的胸膛,她才将骂咽了回去。
“腿不要夹马肚,看前方。”魏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准确说,是从头顶。
按理说人家是做好事,姜儿却半点喜气都无,闷声闷气的道了谢,再不言语。
她身后的魏凉倒是滞了半刻,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一揽的滋味,真让他明白了那句话,盈盈不堪握,杨柳小蛮腰。
“贵人?妾回绿水巷。”姜儿没听得动静,出声指路。
“知道。”魏凉干咳两声,策马前行起来。
然而这一路,姜儿差点折了半条命。
马是好马,一跑起来蹄下生风,少年是英姿勃发,姜儿却肠肠肚肚都要颠出来了。
她几曾何时骑过马,还第一次骑,就骑出来了百里行军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