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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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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起了大道之争,作那生死之战,便如两军对垒,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绝无不战而降或是让道绕路的余地。

    当姜赦拔出那杆破阵长枪,陈平安立即祭出一杆昔年得自离真之手的剑仙幡子,往地上重重一戳。

    被大炼为本命物没多久的剑仙幡子,之前只敢中炼,被陈平安放置在于由五色土打造而成的“山祠”之巅,如今却是为其单独开辟出一座本命洞府。只见从那幡子当中飘出一位位银色眼眸、身形缥缈的剑仙,总计十八位,它们身上所披“法袍”,悉数是炼化符箓而成。

    姜赦魁梧身形化做一道虹光,大地之上,破阵长枪带起一条条弧线流萤,那些挡道剑仙脆如纸片,甚至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

    长枪每每与剑仙身形触及之时,恰似一颗颗雪球迸溅开来。

    姜赦转瞬之间就来到了陈平安跟前,映入眼帘的那一双金色眼眸。真是可憎!

    陈平安心神微动,试图收回剑仙幡子,却被姜赦一枪搅碎那道神识。

    姜赦扯了扯嘴角,伸手握住那杆暂时无主的剑仙幡子,随便将其折断。

    缩地至远处的陈平安身躯之内,响起一阵闷雷动静。

    一杆精心炼制、篆刻数以千计符箓作铭文的剑仙幡子,连同一座本命洞府,就此作废。

    姜赦知道这小子身上还藏有不少大炼本命物。寻常修士,哪敢如此追求数量的随便大炼本命物。若是所有厮杀,都能够靠法宝以量取胜,活了几千年的修道之士,谁还不是数以百计的本命物家当?不过陈平安如此作为,倒是没错,身为半个一,先天底子好,饥肠辘辘,不怕吃撑,若是再给他二三百年的修道岁月,能够将那人身千余气府都开辟了、再分别以大炼本命物坐镇其中,证道飞升之际,估计都要嫌弃天劫威势不够?也算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出彩手段。可惜对上了自己。

    姜赦摇摇头,提醒道:“这类凑数的物件,也配试探我的道力深浅?劝你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还不使出真正的杀手锏?”

    言语之际,姜赦势不可挡,破阵一枪直指陈平安胸口,陈平安不退反进,大步向前,任由长枪洞穿胸膛,手腕一拧,右手瞬间托起一座叠阵而成的雷局,交织闪电,如龙蛇游走。祭雷局如递拳,轰然砸在姜赦面门上,使劲一按,整座雷局与姜赦浑厚真气相冲,瞬间化作齑粉,打得姜赦脑袋往后晃荡一下,拖枪后退,长枪不忘一绞,顺势将陈平安胸口搅出个巨大窟窿。

    身形倒退十数步,姜赦提枪站定。

    不愧是一副至精至纯的粹然神灵身躯,搭配以云水身和水精境界,身前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如初,从袖中滑出两把匕首,陈平安轻轻握住。

    一把曹子匕首,铭文朝露,实则本名逐鹿。另外一把,铭文暮霞,被陈平安取名割鹿。

    堪堪躲过姜赦直戳脖颈的一枪,陈平安手持匕首,欺身而近,地上凭空出现一座熠熠生辉的北斗七星阵图,姜赦微微讶异,第二枪犹然落空,未能将那家伙从头到脚当中劈开,原来陈平安不知用上了何种秘法,竟能在摇光和玉衡同时递出匕首,俱是真人真刀,分别刺向姜赦头颅一侧的太阳穴。与此同时,悄然斗转星移,姜赦所站位置,恰好落在了开阳星位附近。姜赦笑了笑,身形缩地速度不够,便只好靠这些花俏伎俩来弥补劣势。

    即便辅以阵图,道士步罡加缩地神通,身形还是这么慢。

    人不济事,任你占尽天时与地利的优势,依旧皆是虚妄。

    姜赦都懒得移动神位,只是稍稍一转头,躲过其中一把暮霞匕首,再抬手以掌心撞向那把铭刻朝露铭文的匕首,一把拥有悠久历史和传奇故事的曹子匕首,就此寸寸崩开,碎如玉屑。

    再伸手,五指抓住陈平安的面门,还以颜色,同样是手腕拧转,将陈平安整个人掀翻在地。

    大地轰然震动,陈平安凹陷在坑,四周龟裂无数。

    姜赦抬起脚,一脚狠狠踩向那家伙心口上,陈平安身形化作十八道剑光瞬间散开,在远处凝聚身形。姜赦好似不屑追杀,只是斜提长枪,破阵枪尖所指,便有一股气势磅礴的道力凝如一枝箭矢,破空而去。陈平安身形再次轰然炸开,腹部出现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名副其实的“空腹”。这次伤口的痊愈速度,明显有所缓慢。

    陈平安面无表情,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解神色,姜赦这厮身形速度可以如此之快?

    需知姜赦在拔出长枪破阵之后,至今为止还没有祭出半点兵家神通,更没有使用任何一种仙家术法,也就是说姜赦始终是以武夫肉身在对敌。

    再者这处战场遗址,本就天道压胜姜赦这位首位手刃神灵的兵家初祖。剑修的本命飞剑,已经属于被光阴长河影响最小的特例,这才有了一剑破万法的说法。姜赦既然没有运转本命神通,置身于兵家小天地,岂能完全无视光阴长河的阻滞?

    最重要的,陈平安早就祭出了一把本命飞剑笼中雀,故而陈平安坐镇小天地,行动如顺风顺水之舟,姜赦在这里,却似置身于一方无形的冻结琉璃境界中,身形何止是一艘逆行之船,最是妨碍他魂魄和体内灵气流转。

    他娘的,不愧是姜赦,强是真的强。

    尚未重返巅峰的姜赦已经如此强势,万年之前就稳稳占据上风的道祖又该如何?

    难怪先前在夜航船中,白景会以心声提醒一句,当初两军对垒,双方大将如后世演义一般,作那阵前捉对厮杀,道祖被姜赦纠缠不休,都打出真火了。

    姜赦缓缓前行,笑道:“飞升境不知十四境风光的波澜壮阔,止境武夫更难知晓武道十一境的分量。”

    天地蓦然昏暗,如乌云蔽日,姜赦视线上挑几分,只见有一支白玉灵芝大如山岳,重重朝他这边拍下。

    姜赦只是斜瞥一眼,脚步不停,拉开拳架,一拳随便递出,将那玉芝轻松打碎。便有一场白玉颜色的磅礴暴雨,肆意泼洒大地。

    “难道持剑者就没有告诉过你,自古求仙的炼气士,就没一个能够成为例外,全是一条光阴长河的掬水饮水人,偷水贼罢了。”

    姜赦提抢缓行途中,侧面又有异象横生,一把飞剑形若大地江河,气势汹汹,决堤似的,冲撞而来。蕴藉汹涌剑气的江河之水,如同撞在一块中流砥柱之上,激荡起万丈水雾,片刻之后,姜赦走出那道暗藏一个“渎”字道意的飞剑水幕,毫发无损,只是身前一大片广袤地面,泛起一座碧绿颜色的巨大湖泊,水波浩淼,一望无垠。

    姜赦一眼看穿把戏,皆是以剑炼制而成的仿刻小天地,大炼之后,自可随心所欲,任由炼师变化形状,用以障眼。两把剑的大道根脚,实则是陈平安水府“龙湫”之内的两条蛟龙短剑,分别篆刻有“渎”、“湖”字。

    “世间所谓洞府道场万千个,哪处不是逐水而居?所谓修道之士,谁不是攒簇在神灵尸骸之上的蛆虫?我辈武夫就无此弊端。”

    姜赦闲庭信步走在水面上,每一步踩中碧绿琉璃镜面一般的湖面,便强行镇压水面之下的剑意,让其不得如龙抬头。

    又有一把与江、渎不成比例的袖珍飞剑,隐匿于,悄无声息阴险掠至,却依旧只是被姜赦一枪挑飞。

    若非这把飞剑沾着些许妖气,在先前水幕震散犹有余音袅袅的动静之内,姜赦恐怕还真要更晚才能察觉踪迹。

    原来是那峥嵘宗妖族剑修的一把本命飞剑“天籁”。方才飞剑被枪尖击中,溅起一阵火星,在途中化作灰烬。

    这便是长枪破阵的威势所在。只要所炼之物的品秩不够高,稍微触及,磕碰即碎。

    再次替他可惜,若是对阵一位寻常飞升境修士,凭这些乱七八糟的术法神通,以仙人对飞升,都有机会占据上风?

    刹那之间,姜赦头顶,白昼景象瞬间变为夜幕,星空璀璨,显现出一幅道意浑厚的二十八星宿图。

    姜赦凝神望去,定睛一看,似是以一实物炼制作为阵法中枢,再加上材质不俗的二十八张符箓,“画”出了栩栩如生的二十八星宿彩绘神像,姜赦有些眼熟,记起来了,原来是青冥天下古泽州的那座晋城玉皇庙,就像被陈平安悉数“请神”搬来了此地,神灵归位,坐镇各自天上星宿中。稍显怪异的,便是星图之外犹有日月同天的迹象,终究有几分胡拼乱凑的嫌疑。

    头顶一座星图大阵只是自行循环,始终处于蓄势待发的境地,并没有丝毫的攻伐迹象,姜赦也就暂时不去管它。

    是那吓唬人的花架子,还是陈平安自以为堪当胜负关键的杀手锏,总不能是一味空耗灵气的摆设,“落地”便知。

    费钱的正主都不急,就当看个热闹的姜赦只会更有耐心。

    “可惜你习武练剑两不成,都没个‘纯粹’,可怜。反倒是你最视为大道之敌的自身神性,才是唯一有机会的纯粹,更可怜。”

    前边大湖阻路,姜赦根本不屑绕道而行,径直走入其中,一步踩在软如泥的碧绿镜面之上,蠢蠢欲动的满湖剑气,被强行镇压。

    心傲气高如姜赦,也不得不心中赞叹一番,陈平安这小子才多少道龄,竟能攒出这么多的家当。

    “吃什么,吃武运,吃灵气,法宝,金精铜钱,斩龙台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吃一碗断头饭,结果都要为神性作嫁衣裳。”

    “听我一句劝,关不住它的。这场拔河,结果早定,挣扎无益,不如认输输一半。神性得以完全舒展,何尝不是一种自由。”

    “斗法就斗法,道友莫要聒噪。”

    不知何时,陈平安作道士装束,头戴一顶莲花冠,身穿青纱道袍,左手捧一把雪白拂尘,右手托起一盏袖珍仿白玉京宝塔。

    满身道气浓稠如实质,有耀眼的黄紫光彩,身后现日月二轮光轮宝相。

    终于开口言语,却是调侃姜赦一句。

    在那“道士”陈平安手心悬空的仿造之物,一座白玉京,五城十二楼,各有一缕缕纤细宝光流转,还有一粒粒泛起阵阵道韵光亮的绿书秘笈。

    姜赦闻言顿时气笑不已,视野中,湖心处有碧绿琉璃攒尖亭,走出一位好似煮酒待客的白衣剑客,提剑出了亭子,豪迈笑言一句“好汉身手了得,报上名号,与我喝过酒,该你上山聚义。”

    姜赦只觉莫名其妙,也不与之废话半句,身形前掠,提起一枪,便将挡在路上的剑客幻象给当场攮碎。

    说是幻象,却只是姜赦看来,若是一般的江湖宗师,止境武夫对上了,说不得就要费去气力无数才能将其击败。

    姜赦很快就想通其中关节,不以为然道:“凭空想象而出的十一境武夫,不堪大用。”

    道士陈平安微笑道:“恁多话,白白减了高人风范。道友多学学我,早早悟透了保全精神的至理。”

    朝姜赦那边一挥拂尘,道士撂下一句,“你这等暴虐之辈,悖逆大道之徒,还敢逞凶,乖乖受死。”

    姜赦哑然失笑,若说朝他递拳是认祖归宗,那么你小子施展这门阴兵过境的神通,这是铁了心要改姓姜了?

    只见湖面上排兵布阵,粗略估算攒簇有数以十万计的阴兵鬼物,各自结阵,立起一杆杆大纛,有为首大将或披甲执锐,或坐镇军帐。一时间湖上阴兵铁甲铮铮,马蹄阵阵,鼓声如雷,直冲云霄。杀伐之气纷纷凝聚,在空中凝为一块块厚重黑云。各座浮空如墨一般的云海之上,犹有披宝甲的神兵力士如蝗如蚁聚集,不计其数,

    姜赦提抢径直走入凉亭,竟是半点不疑心,将那壶滚烫温酒一饮而尽,抹了抹嘴,点点头,好酒。

    随手丢了酒壶,走出凉亭,姜赦淡然道:“阵斩。”

    如果说先前姜赦持枪破阵,是那一力降十会的武夫路数。

    那么这一下便是名副其实的言出法随,“阵斩”二字,如天雷滚滚,遍布天地,湖上阴兵与那云中神将,百万之数,无一漏网。

    顷刻间悉数被分尸。天地间浓烟滚滚,哀嚎遍野,细听之下,似有无数妇人哀怨呜咽此起彼伏。

    姜赦置若罔闻,用兵之人,岂会在意这些风吹就散的尘埃。若无铁石心肠便用兵,一颗道心早就不堪重负。

    “道友且停步,不妨抽空观书。”

    那道士抖动袖子,摊开一幅历史长卷,处处是那厮杀的新鲜战场或是死气沉沉的古战场遗址。

    显化出一卷“兵书”之余,陈平安再将那手中拂尘轻轻抛向姜赦。

    一把拂尘蓦然散开,化作无数条因果长线,主动裹缠住那尊兵家初祖一直不显的法相身躯。

    每一根绳线之上皆有万千厉鬼亡魂。

    姜赦微微皱眉,脸色到底是没有那般胸有成竹了,道:“不入流的邪魔外道,也敢奢望侵蚀金身。”

    身后矗立的那尊法相,立即便有震碎金色细线的迹象。

    “姜赦何尝不是外道。”

    与此同时,道士陈平安也双指并拢,掐诀立在身前,口吐真言,面带微笑道:“吾当摧破之,好替天行道。”

    姜赦双肩微动,身后一尊金身法相却是大放光明,那些丝线被浓稠如水的金光冲刷而过,很快化作一阵阵破败灰烬,扑簌簌飘落在地。

    陈平安神色淡然,远远瞧着这一幕,并不如何意外,兵家修士,确实是最不计较因果的炼气士之一。

    约莫是真被陈平安这一连串的手段给惹恼了,姜赦再次将手中长枪往身边大地一戳,双手掌心相对,做出一个简单的拧转姿势。

    诸子百家做大学问的,都有那天道左旋和右旋的分歧。

    但是对姜赦来说,这类治学,实在是太无趣了。

    我要大道如何运转便如何!

    天与地皆斜,恰似磨盘碾动,势不可挡。众生与万物在其中,皆作齑粉,沦为劫灰,散若飞尘。

    果不其然,姜赦身前整幅画卷顷刻间都被轻易扯碎,脚下所立一座湖泊荡然无存,不但如此,整座天地都出现了一种肉眼可见的扭曲。

    丢出长卷与拂尘,说出一句“替天行道”的大话,道士陈平安眯眼旁观。

    五行本命物所在根本洞府,外加找寻出十座储君之山的洞府作为辅弼,一主二从,总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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