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不已,那车夫不该有此雅言才对,轻轻放下孩子,掀开帘子。
那年轻车夫转过头,问道:“老爷这是?”
老人笑问道:“为何有‘又携书剑两茫茫’此语?”
车夫愣道:“老爷说甚?”
老人哑然,笑道没什么,退回车厢,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而那个粗鄙不识字的车夫,没来由多出一个念头,找那陈灵均去?
下一刻,车夫又浑然忘记此事。
木衣山上,在裴钱和李槐登船之时,纳兰祖师就收起了山河画卷,陷入沉思。
男子遂愿说道:“一脉相承。有其师必有其徒,有其徒必有其师。”
女子称心亦是点头。
片刻之后,老修士打算再看看,所以重新施展神通,咦了一声,那俩孩子身边,怎的多出一头金丹境小狐魅了?
然后不知为何,那幅画卷自行模糊起来。
那对神仙眷侣面面相觑。
纳兰老祖师笑着收起神通。
摇曳河畔的茶摊那边。
客人依稀,准备打烊了。
掌柜取出两片羽毛,分别来自文武两雀。
他与那趴在桌上打盹的年轻伙计说道:“有事情做了。”
一位年轻女子突然现身落座,“劝你们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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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李槐走在裴钱身边,小声说道:“裴钱,你教我拳法吧?”
裴钱欲言又止,神色古怪。她这趟远游,其中拜访狮子峰,就是挨拳头去的。
裴钱犹豫了半天,还是摇头道:“学拳太苦。”
停顿片刻,然后裴钱补充了一句,“何况我也不会教拳。”
李槐反而有些开心,笑道:“我学什么都贼慢贼慢,你不会教拳更好,学拳不成,我不伤心,你也不用担心误人子弟啥的。换成是陈平安,我就不学,他那性子,一旦教拳,我想偷懒都不成……裴钱,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许生气啊。”
裴钱思量一番,说道:“我师父那两个拳桩,你不是比我更早看到?又不难学,你应该会的。”
李槐悻悻然道:“我只是胡乱学了个‘千秋’睡桩,其实陈平安说了啥,我都没记住,只当自己是学了。六步走桩和剑炉立桩,我就更不敢学了,怕被李宝瓶他们笑话。”
裴钱摇头道:“我不教拳。我自己都不会什么拳法。”
李槐说道:“你会啊!不是刚刚与薛河神问拳了吗?”
裴钱只是不答应。
我的拳法,拳落何处。
裴钱抬头看了眼天幕。
而大地之上,四周唧唧夜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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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国白云观外边不远处,一个远游至此的老僧,租赁了间院子,每天都会煮汤喝,明明是素菜锅,竟有鸡汤滋味。
所以得了个鸡汤和尚的绰号。
不解签,只看手相。偶尔算命,更多为人解惑。每次一两银子,进门就得给钱,解惑不满意,一样不还钱。
这天有个读书人登门,问自己能否考取功名。
老和尚看过了读书人的手相,摇摇头。
读书人先是失望,继而大怒,应该是积怨已久,滔滔不绝,开始说那科举误人,罗列出一大堆的道理,其中有说那世间几个状元郎,能写出名垂千古的诗篇?
老和尚递出手去,读书人气呼呼丢出一粒银子。
老和尚得了钱,落袋为安,这才笑道:“科举误人不误人,我不去说,耽误你做不成官老爷,倒是真的。”
读书人脸红耳赤,“你看手相不准!”
老僧自顾自笑道:“再者你说那状元郎写不出千古名篇,说得好像你写得出来似的。历史上状元郎有几个,大体上还是估算得出来。你这样制艺不精的落第书生,可就多到数不过来了。有些落魄书生,才情文采那确实是好,无法金榜题名,只能说是性格使然,命理不合。你这样的,不但科举不成,其实万事不成,靠着家底混日子,还是可以的。”
读书人挥袖离去。
“痴儿。”
老僧摇摇头,“怨大者,必是遭受大苦难才可怨。德不配位,怨不配苦,连那自了汉都当不得啊。”
那读书人正在门口穿靴子,听闻此言,火上浇油,转头怒道:“秃驴找打!”
“打人可以。”
老僧说道:“得给药钱!”
读书人犹豫一番,还是离去,与人便说这老僧是个骗子,莫要浪费那一两银子。
可惜老僧如今在青鸾国京城名气不小,后边等着看手相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一个神色悲苦的年轻男子进了屋子,问姻缘能否重续。
老僧看过了手相,摇头说难。
男子自怨自艾,碎碎念叨她真是无情,辜负痴心,但是我不怨她就是了,只恨自己无钱无势。说到伤心处,一个大男人,竟然双手握拳,泣不成声。
老僧点头道:“好的好的,多怨自己不怨人,是个好习惯。”
男子哽咽道:“法师,只想知道如何能解心结,不然活不下去了,真心活不下去了。”
大概是前边有同道中人,吃过亏了,男子抬起头,说道:“莫要与我说那什么放下不放下的混账话!莫要与我说那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浆糊话。老子放不下,偏不放下!我只想要她回心转意,我什么都愿意做……”最后男人小声念着女子闺名,真是痴心。
老僧说道:“两个法子,一个简单些,饿治百病。一个复杂些,却也能让你晓得当下日子,熬一熬,还是能过的。其实还有个,不过你得找月老去。”
言语之后,老僧搓动手指。
男人摇头道:“身上没银子了。”
老僧一脸嫌弃,“饿去。”
男人伏地大哭。
老僧无奈,“罢了罢了。递出手来。”
男人伸出手去,老僧轻轻一点前者手心,男子立即呆若木鸡,片刻之后,悠悠醒来,恍若隔世,额头满是汗水。
老僧说道:“我收你一两银子,你不过是做一噩梦而已,可我替你挨了那份剐心、油锅之苦,却是真真切切的,去吧。”
男人摇摇晃晃离去。
老僧轻轻叹息,手指并拢,轻轻一扯,然后轻轻往身上袈裟一搭。
之后来了个被自觉坑骗的汉子,丢了一两银子在地上,落座后,双手撑在膝盖上,咬牙切齿道:“既然打人需要给钱,那我不打人,只骂人,如何?啊?!”
老僧摇头,“不行。”
那人嗤笑道:“为何?!”
“骂得我,当然骂得,我又无所谓,只是我不忍心你徒增口业而已。既收了你银子,还要害你,于心何忍?世间身陷口业业障而不自知者,很是误己。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人之口、心两扇门,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我与你说关门,说口业清净,心境无尘,那儒家讲慎独,也是关门。道家崇清净,还是关门。心关难守,连那山上炼师都怕得很,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若是连少说几句话都做不到,就不太妙了。现在还要骂?”
那人半点不含糊,破口大骂,唾沫四溅。
老僧瞥了眼地上那粒银子,忍了。也不赶人,只等那人骂得没力气了,任由那人离去后,老僧才又伸出双指,轻轻一钩,然后在袈裟上蹭了蹭。屋内事屋内了,至于其它,各有缘法了。
有位中年文士先在门外作揖,然后脱靴走入屋内,坐在蒲团上,将银子轻轻放在地上,然后问道:“敢问法师,佛家讲因果讲轮回,可若真有来世,一报还一报,那我来世,又不知前世事,我还是我吗?我不知是我,种种业报,善报也好,恶报也好,懵懂无知,茫然承受,何时是个头?”
“好问。”
老僧微笑道:“可解的。容我慢慢道来。”
那人忍不住又问道,“为何人间报应,不能皆在现世?”
老僧眼睛一亮,一声大喝,“此时是谁,有此好问?!”
那人站起身,双手合十,“不知是否好问,只知法师好答。”
那人出门去也。
竟是忘穿了那双靴子。
下一个,是位相貌清雅的老人。
给了一粒银子后,问了一桩山水神祇的由来,老僧便给了一些自己的见解,不过直言是你们儒家文人书上照搬而来,觉得有些道理。
那位老者也不介意,便感慨世人实在太多鲁敦痴顽之辈,蝇营狗苟之辈,尤其是那些年轻士子,太过热衷于功名利禄了……
老僧只是听着对方忧愁世道,许久之后,笑呵呵问道:“施主,今日用餐,有哪些啊?”
对方微笑道:“不远处白云观的清淡斋饭而已。”
老僧点头道:“不是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可不会由衷觉得斋饭清淡,而是觉得难吃了。”
对方脸色微变,老僧又说道:“只是吃饱了撑着的人,与饥汉子说饭菜不好吃,容易打嗝惹人厌啊。”
老人起身,冷笑道:“什么得道高僧,虚有其名!”
老僧收起银子,笑道:“银子倒是真的。”
之后来了个膀大粗圆的汉子,却畏畏缩缩,“大和尚,我是个屠子,下辈子投胎还能做人吗?”
老僧问道:“每日里杀生贩肉,所求何事?”
汉子有些局促,小声道:“挣钱,养家糊口。”
老僧笑了笑,“摊开手来。我帮你看一看。”
汉子最终笑着离去。
之后一人,根本就不是为了看手相而来,只是问那老僧,法师一口一个我,为何从不自称‘贫僧’?好像不符合佛门规矩吧?
老僧回答,我颇有钱,小有佛法啊。
那人哭笑不得,倒也觉得有趣,满意离去。
有女子羞赧站在门口,老僧笑道:“女施主,无需脱鞋。”
小妇人是问那儿子是否读书种子,将来能否考个秀才。
老僧笑着伸出手,女子却红了脸,伸出手又缩回去,老僧瞥了眼掌心,自己也放下手了,笑道:“你眼中有男子,我心中又无女子。只是这种话,我说得,一般僧人听不得,更做不得。这就像你们婆媳之间,好些个道理,你听得,她便听不得。她听得,你却听不得。往往两种道理,都是好道理。就看谁先舍得、谁更舍得了。”
女子无比惊讶,轻轻点头,似有所悟。然后她神色间似有为难,家中有些窝囊气,她可以受着,只是她夫君那边,实在是小有忧愁。夫君倒也不偏袒婆婆太多,就是只会在自己这边,唉声叹气。其实他哪怕说一句暖心言语也好啊。她又不会让他真正为难的。
老僧笑道,“晓得了细水长流的相处之法,只是还需求个解燃眉之急的法子?”
女子使劲点头,笑靥如花。
老僧说道:“有其门户家风,必有其子女,你那夫君,本性不错,就是……”
女子赶紧摆手。
老僧呵呵一笑,换了话题,“只是俗话说挑猪看圈,女子嫁人,男子娶亲,姻缘一事,都差不多。你也算殷实人家,又是儿女双全,那就安心教子教女。莫让他家女,将来在你家受此气,莫让你家女,以后成为你眼中的自家婆婆。倒也是能做到的。之所以与你如此说,大抵还是你早有此想。换成别家妇人别份心思,我便万万不敢如此说了。”
女子施了个万福,道谢离去,因为是穿鞋入屋,她不忘与老僧道了一声歉。
老僧笑道:“替那三户人家,该与你道谢才是。”
然后来了个年轻英俊的富家公子哥,给了银子,开始询问老僧为何书上道理知道再多也没用。
老僧笑道:“你们儒家书上那些圣贤教诲,早早苦口婆心说了,但问耕耘,莫问收获。结果在合上书后,只问结果,不问过程。最后埋怨这样的书上道理知道了无数,然后没把日子过好。不太好吧?其实日子过得挺好,还说不好,就更不好了吧?”
最后老僧问道:“你果真知道道理?”
那年轻人隐隐作怒,“我如何不知道?我读过的书,涉猎诸子百家,比你读过的经书只会更多!”
老僧摇头,“你读书多,但是你不知道。反而比那些读书不多的人,知道更少。”
那年轻人养尊处优惯了,更是个一根筋的,“我知道!你能奈我何?”
老僧就陪着一问一答,重复话语你不知道。
老僧当然不会跟他这么耗着,耽误挣钱,就让下一位客人入屋,两边生意都不耽误。
那年轻人突然冷不丁说道,我不知道。
正在与他人言语的老僧随之说道,你不知道自己知道个屁。
先前一直在院中偷听屋内对话的年轻人,蓦然开怀大笑,“哈哈,秃驴自己也犯口业!”
老僧直愣愣看着他。
“你家世代商贾,好不容易才栽培出你这么个读书种子,希望你光耀门楣,自己心思不定,多奢望偶遇贵人青睐,长辈帮忙笼络人情,你怡然自得,侥幸押中考题,人前神色自若,人后喜若癫狂,远游路上,听闻河畔神女多情,投牒祠庙,未被理睬,你便写那艳诗绮语,与同窗询问文采如何,诋毁神女名声,神女追责,所幸你尚有几分祖荫庇护,土地社公又顾念你家祖辈,每逢饥荒,必定开设粥铺,施舍孤苦贫寒,却诚心不求回报,故而帮你竭力缓颊,哪怕幽明有异,神人有别,依旧想要破例托梦给你,见你依旧洋洋自得,却不知祖辈何等痛心疾首。一气之下,土地社公再不搭理。你始终浑然不觉,家族祠堂,早已拆梁于你手。”
“一退再退,我不说半点你听不得的佛法,只说你听得懂的,假若我真犯了口业,你嘴上心中皆骂我秃驴,业障岂非更大,那么你既然知道茫茫多的道理,那我只说你家的立身之本,买卖一事,想来更知道,以我之口业,换你之口业,我亏了,你也亏了,这笔买卖,你当真划算吗?赚了什么?你既然知道的道理多,劳烦教我一教?”
“你只是惧我如何知晓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事到如今,话到此处,仍是不想自己到底知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个什么?”
那个年轻人突然变坐姿为跪地不起,祈求老僧救他出苦海。
老僧说道:“求人不如求己。”
“世间钱财,从无净秽之别,只是这人心,总有黑白之分。”
那年轻人只是跪地磕头,哀求不已。
老僧怒道:“只觉得天底下没有什么是非,只有立场?且看你倨傲精明自得窃喜能几年!只管享你福去!”
下一人。
亦是远游至此的外乡人,瞧着面容约莫而立之年,器宇轩昂,他微笑道:“和尚,你这鸡汤……味道太怪了些。”
老僧笑道,“施主直言不好喝就是了。因为大多时候,只会让恼者更恼,苦者更苦。”
那人放下一粒银子,“我相信法师是真有佛法的,只是好些他人烦恼,既然都不大,为何不传授以小术,立竿见影,岂不是弘扬佛法更多?”
老僧摇头道:“急症用药,有那么多药铺郎中,要我做什么,若是平日里无事,多吃饭就可以了。”
那人觉得意犹未尽,远远不够解惑。
老僧已经笑道:“凡夫俗子的小烦恼,有多小?你觉得我心中佛法,又有多大?当真能够立竿见影?我都不用去谈烦恼佛法如何,只说施主你能够从万里之遥的地方,走到这里坐下,然后与我说这句言语,你经历了多少的悲欢离合?施主心中尚未新起一个小烦恼,可此事看远些,就不算小了吧?”
那人哑然失笑,不以为然,摇头道,“我此生所见所闻,所学所悟,所思所想,可不是就为了今天与法师,打这个机锋的。”
老僧挥挥手,“那就去别处。”
一天之内,院子里边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今天最后一人,竟是那位京城小道观,白云观的中年观主。
倒数第二人,是一头幻化人形的精魅。
老僧晓得,中年观主当然也晓得。
老僧方才与那精魅说了三句话。
“既有人心,便是人了。”
“天地大吗?不过是一个我,一个他。”
“天下事多吗?不过是一个实物得失,一个心中感受。”
中年道人脱靴之前,没有打那道门稽首,竟是双手合十行佛家礼。
老僧笑道:“观主无需给那一两银子,我眼中,只看那有情众生心中的那一点佛光,看不见其他了,没什么精怪鬼魅。”
中年道人会心一笑,轻轻点头。
老僧继续道:“我怕悟错了佛法,更说错了佛法。不怕教人晓得佛法到底好在哪里,只怕教人第一步如何走,此后步步如何走。难也。苦也。小沙弥心中有佛,却未必说得佛法。大和尚说得佛法,却未必心中有佛。”
中年道人说了两句话。
顿悟是从渐悟中来。
渐悟是往顿悟中去。
老僧人低头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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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神洲,一位仙人走到一处洞天之中。
仙人脚下是一把方圆百丈的青铜古镜,但是摆放了二十把椅子,宛如一座祖师堂。
当这位仙人现身后,开启古镜阵法,一炷香内,一个个身影飘然出现,落座之后,十数人之多,只是皆面容模糊不清。
但是位置最靠前的两把椅子,暂时皆无人落座。
众人皆沉默不语,以心声相互言语。
座椅位置最低的一人,率先开口道:“我琼林宗需不需要暗中推波助澜一番?”
那位身为此地主人的仙人冷笑道:“蠢货。暗中?怎么个暗中?!你当那些文庙圣人是傻子吗?”
那位来自琼林宗的仙师噤若寒蝉,然后慌张起身,与众人道歉。
此后众人言语,不再以心声。
仙人对那位琼林宗宗主说道:“告诉徐铉,他所求太大,以他如今的境界,没资格谈此事。那清凉宗贺小凉,让他不要去招惹了。”
后者点头领命。
仙人说道:“渌水坑果然有变数,幸好我们与渌水坑没有过多牵扯,除此之外,宝瓶洲和北俱芦洲海域,都有异象发生。”
其中一人笑道:“我们又不是雨龙宗,作壁上观看戏就是了。”
又有一个苍老嗓音冷笑道:“我倒要看看陈淳安怎么个独占醇儒。”
仙人不理睬这些个人恩怨,望向坐在自己对面一位女子装束的人物,皱眉道:“宝瓶洲那边,是你的地盘,就没有话要说?”
女子手腕系有红绳,微笑道:“还真无话可说。”
仙人问道:“谁去查一查那本书到底出自谁的手笔?能够为我们所用是最好。”
其中一人说道:“我去。”
那女子笑道:“真是狗鼻子啊。”
那人淡然道:“你要不是有个好师兄,早死了。”
女子轻轻晃动手腕,“可惜我有啊。”
此地仙人说道:“继续议事!”
女子说道:“我试试看,先让刘羡阳去趟正阳山。”
————
大骊边关乡野,一拨玩耍稚童,终于瞧见了远处尘土飞扬,立即蹦跳呼喝起来。
一支精骑疾驰而过。
孩子们在山坡上一路飞奔。
马背上一位骑卒转头望去,轻轻握拳敲击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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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天下托月山,微微震颤,然后动静越来越大,几乎有那山岳拱翻的迹象。
然后托月山大阵开启,整座山岳骤然下沉十数丈。动静再无。
剑气长城的城头之上,一袭红袍,闭目养神,枯坐如死,他突然站起身,大笑道:“阿良,有空来做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