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昔帖木儿却未下令,而是扫视着战场,看看能否在天黑前有更多元军杀上,早日取胜。
李德辉连忙向忙剌哥道:“殿下,天色将暗。我军疲师远来,若是再战下去,到了夜里万一因为溃军……”
忙哥剌没有等李德辉说到后面,已经果断向玉昔帖木儿道:“别再打了,今日先收兵。”
其实,玉昔帖木儿也已经考虑清楚了,他兵力多,适合围着李瑕慢慢耗,而李瑕才是想要今日一局定胜负的那个。
只不过他刚想下令,却被李德辉抢先了一步。
很快,被唐军攻击的那一股五千人左右的元军听到了鸣金声,迫不及待开始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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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洪水褪去,留下满地的狼藉。
杨奔转过头,隔着半里地的尸体与血浆,望到了选锋营的骑兵们还拥着那一柄龙旗,不由长舒一口气。
这一战,连他也被李瑕的大胆吓到,竟然仅带三百骑在战场上来回冲突,杀进五千敌兵之中。
伤亡自然是大的,每个人都像是从血缸里染了回来,再丢到冰雪地里冻了一遍。
“传令下去,不必追击,带上战利品回营!”
“动作快,盔甲和马都带上,退回营地……”
杨奔其实感到有些可惜。
他希望元军不会退,继续战下去,他很有希望击溃他们,再驱溃兵去攻元军统帅。第一场交锋对他而言是最好的战机。
而元军既然退了,追就没有意义,短期内很难杀溃,却会被拖到体力耗尽、失去营地。不如捉紧时间带着战利品回去休整。
另外几个方向的元军还在向这边赶来,甚至有一支已经冲向了唐军的营地。
“娘的,还不去扎营,夜里冻死你们。”
杨奔自语着骂了一句,身上的汗被寒风一吹,鼻子几乎被冻掉了。
他只好用力吸了吸,大喊道:“剩下的不要了,杀回去!”
……
一支元军已赶到了唐军的营地附近,却发现雪地里满是陷阱,积雪覆盖之下未必是坚实的土地,却有可能是插满了长矛的陷马坑。
重重摔进坑中被扎穿的马匹与士卒们嚎叫着。
留守在营中的唐军士卒虽是伤员,已纷纷射出弩箭。
这种情况下抢占营地已不可能,再看到唐军主力转回,元军只好撤了下去。
“回营!”
兵马赶回了营地之时,篝火还燃着,军大夫们纷纷赶上,协助扶下伤兵。
火头军则迅速处理着死去的马匹,将马肉烤了。
往日这种时候,李瑕都会在第一时间亲自抚军,今日却是先回了中军大帐。
杨奔隐隐不安,连忙赶了过去,隔着帐帘问了一句。
“陛下?”
“进来吧。”
听到李瑕的声音,杨奔这才松了一口气,掀帘进了屋,只见李瑕包扎过伤口,披上了衣服,但脸色还有些苍白。
“这……”
杨奔见到那纱布上的血色,惊了一下,愧道:“陛下仅带三百人破阵,却让臣居于中军指挥,臣有罪!”
“连你也这般说话。”李瑕道:“朕没事,至少……创造了一个破敌的机会,哪怕最后没成,也值得。”
“若是臣能更快击溃那股元军就好了。”
“无妨,往前看。”李瑕已站起身,披上了盔甲,道:“走,随朕去劳军。”
杨奔没能看到他身上伤势重不重,又不敢问,只好将这份忧切藏在心中。
这天夜里,杨奔一夜未眠。
他安排了防备,重新布置了营地外的陷阱,在破晓前才得以回到篝火边坐下,烘烤着那湿过又干了、干了又湿透的鞋袜。
“将军不回帐篷里睡的话,就在这火边眯一会吧。”有校将过来说道。
杨奔澹澹应了一声,却半点都不觉得困,反问了一句。
“我讨嫌吗?”
“什么?杨将军怎么会讨嫌?”
“我脾气臭且狂傲,自是惹人生厌。”杨奔自语道:“也就是遇到陛下,才有今日。”
他抬起头看着漫天的雪花,像是在回想着过去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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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一亮,唐军已摆开阵列,向元军统帅所在的方向进行攻击。
经过了昨日下午的一战,双方士气的差距愈大,而唐军战后就回营地歇整,元军却还要安营扎寨、并没有休息好。
这便是李瑕与杨奔认为自己能胜的策略,通过一次偷袭、一次反包围,在士气与士兵状态上建立优势,弥消兵力上的不足。
“冬、冬、冬、冬……”
战鼓声不停,被包围的唐军已渐渐逼近了忙哥剌的大旗,倒像是他们才是掌握了战场上主动权的人。
听得战鼓声,才从被窝里醒来的忙哥剌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次围住了一头疯牛,牛角顶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