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用两个词来形容季城现在的心情,那就是:尴尬、窘迫。
如果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季城现在的表情,那他就只能剩“苦笑”了。
四个多小时前,季城接到了李娜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嘈杂,李娜带着哭腔,不停的重复一句话,“季城,你快过来救我,我爸要打死我了,来救我!呜呜……”
季城心里一咯噔,已经猜出了可能的情况,说实话,这事他并不想管,而且也没立场管,即使揽下了也会让他感到说不尽的憋屈。
季城的沉默让李娜心慌,但是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心力去顾虑太多,她躲在卫生间里,盛怒下的父亲不停的用拐杖敲打着房门,呵斥怒骂,口口声声非要打死这个有辱门风的女儿!
打小李娜就是季城呵护备至的小妹妹,从来出了什么事,李娜都是习惯性的找季城哥哥给自己出头,而且李爸李妈也非常的喜爱和信任季城。她依赖他,仰仗他。即使分手的时候,她言辞犀利的恨不得将俩人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一副恩断义绝的样子,但是真要到出了什么事,走投无路的时候,心里的小人就会毫无顾忌的跑出来叫嚣着:“找季城,找季城!”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分手了,就老死不相往来,虽然说的有些干脆,可是,对于现在的季城来说,却不见的不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他已经结婚了,她的老婆怀着他的孩子正在楼下等他吃饭。
“啊!老头子啊!你怎么了!娜娜,娜娜,你快开门!你爸高血压犯了!老头子啊!你别吓我!”电话里突然传来李妈妈凄厉惊恐的喊声。
这一声喊的季城一个激灵,不做二想,他转身就匆匆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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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城火急火燎的赶到李娜租住的单身公寓时,李兴国软软的瘫在客厅的小沙上,面色潮红,眼睛紧闭。室内一片狼藉,李兴国很少离手的拐棍如今也被丢在卫生间的门口,李妈妈和李娜六神无主的对着李兴国又是哭又是喊。
“什么情况?”季城一进门就问道。
李娜哇的一声就哭了,无措的揪住季城的袖子,“喂了降压药,爸爸仍旧昏迷着,12o也打了还没过来……”
季城紧锁着眉头,“走,去医院!”上前背起李兴国,于是俩个已经方寸大乱的女人只有跟在季城后面跑。
几人很快到了人民医院,季城忙前忙后,医生护士们有条不紊的给李兴国做检查,上监护仪,挂吊水,好在送来及时李兴国的病情被控制住了。
本来李兴国自一个多月前,李娜和童海开房的丑闻被爆出后,就已经和李娜闹的天翻地覆。后来李娜硬脾气的表示:童海是自己的真爱,爸妈撮合她和季城那就是包办婚姻,那违法!婚姻爱情没有自由,她一辈子也不会幸福!爸妈自私,只顾自己,不顾她的终身幸福!
那时李娜将话说的很绝,因为人一旦心里有了依仗,就会嚣张,而那时童海便是她天真的依仗。
当时的李兴国气的不轻,口不择言骂了一顿李娜不知好歹,更威胁道:若是她继续和童海那小子厮混,就和她断了父女关系。
李娜虽然难过,但是吵架吵的凶,难免说话不经大脑,回了句,断绝关系就断绝,反正你一直以来也没将我当你的亲生女儿,季城才是你亲儿子吧!
李娜这一走,就一个多月没有回家。
但凡当父母的或许前生都欠了儿女的债,这一个月来李兴国在妻子的安慰劝导之下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尤其是当他听说季城闪电般的度结了婚后,心里难免犯嘀咕:或许俩个孩子真的没有什么男女的情分,也许分开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好事,难道真的是当父母的太一厢情愿了?
后来李兴国在妻子的怂恿下参加了季城的婚宴,在看到季城脸上毫不造假的幸福的笑容,以及他身边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子。李兴国心里重重的一层失落后,也只能遗憾感概道:自己没有那个福分有季城这么个好女婿。
婚宴结束,回到家里,李妈妈回想着季城的幸福模样,以及现在情况不明的女儿,身为母亲难免会牵挂思念,既然俩个年轻人自己都不觉得互相亏欠,那他们这俩长辈到底在较个什么劲啊?毕竟女儿才是自己亲生的。
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做主吧。
李兴国这几日思前想后的一琢磨,越想越觉得对不住女儿,昨儿晚上妻子唉声叹气道:“好久没看到娜娜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唉……真是担心啊。”
李兴国张口就回了句,“担心去看看不就行了!”虽是没好气的声音,但难掩关切之色。
李妈妈一愣,继而笑了,“这就对嘛,明儿一起吧,咱把女儿接回来吧,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面,还真叫人不放心。”
于是,李兴国虽然没吭声,但是也等于是默认了。
通常,在与子女的角逐中,父母往往都是必然的输家!
但是令李兴国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本来好心情的想去和女儿讲和,迎接他的却是五雷轰顶的晴天霹雳。
今儿早老夫妻俩没打招呼就直接去了李娜的住处,因为是周末,老俩口考虑即使李娜白天要出去玩,也不可能走的那么早。
当李娜蓬头垢面的打开门时,老夫妻俩显然吓了一跳,而李娜可想而知的惊愕当场。
室内很乱,酒味烟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当场李兴国就不高兴了,杵着拐杖转了一圈,皱眉道:“这房子今天就退了,跟爸妈回家去。”
李娜又慌又乱,忙给父母倒茶,又跑回房间换衣裳。
李妈妈是家庭妇女,收拾屋子是她的习惯,此时看女儿住的狗窝一般的地方,当然闲不住的就开始打扫。李兴国心情很复杂,也帮忙着收拾屋子。
可是当他收拾到茶几之时,却看到了一本病例,以及几张化验单,乱糟糟的堆在一起。
女儿这是病了?李兴国心疼又愧疚,忍不住翻了开去。
后面的情形大家可以想象到,李兴国是军人出身,平时生活作风严谨,对李娜的要求一直很高,如今女儿却背着他们在外面未婚先孕,李兴国一时怒极攻心痛骂李娜不自爱,不知廉耻。拿起拐杖劈头盖脸就准备揍醒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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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静悄悄的,这是一个二人间,此时却只住了李兴国一人。
李妈妈看了眼丈夫昏睡的脸,定了定神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李娜咬着下唇,眼圈红肿,埋头站在季城的身后,就跟小时候一样,寻找着安慰和依靠。
“事情总要解决,你不说,妈妈怎么帮你?”李妈妈有气无力,既心痛又无奈。
气氛有些压抑,季城张了张嘴,“方阿姨,我出去抽根烟,有事叫我。”
李妈妈感激的看了眼季城,神情憔悴的站起身,“今天真的太感激你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她爸已经没生命危险了,我们也放心了,谢谢了啊。”
季城不善于客套的言辞,转身出了病房,离开的瞬间,他看到李娜扑通一声跪在了李妈妈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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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卷烧到了手指,季城手一抖,有一层厚茧的指头还是灼了一层皮。
李兴国是和季城爸同一期的兵,俩人关系很铁,从新兵连到刀锋团,再到野战旅,直到后来李兴国在一次大规模军事演习时由于表现欲太强,太过拼命而伤了腿,最后被迫转业。
季城小的时候,父母由于工作忙,经常不在身边,都是李家的父母帮忙接送他上学,甚至家长会有时候也是李兴国抽空去开的。后来季城爸妈先后为国捐躯,李妈妈更是彻夜的安慰着惊慌不安无法入眠的小季城。
这份恩情,季城铭记于心,那是时间沉淀下来的亲情,不会因为他和李娜不是恋人而随意就能斩断。
季城掏出香烟,准备继续再点一根,他在等,等屋内的人谈完,他想在临走之前再确定一下李叔叔的状况。
“嘭”房门被李妈妈情绪激动的推开又带上。
“妈,”李娜这声喊的很大,引得走廊上的病人和护士纷纷张望。
季城探出头,离开了吸烟区。
“你看着你爸,这事你别管,童海欺人太甚,妈妈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的身体。”李妈妈气的胸口起伏,掉头就朝门口走去。
季城追了上去,经过站在门口的李娜时看了她一眼,后者激动的握住他的胳膊,“季城,求你跟着我妈,我怕,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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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海的妈妈柔声安抚着李妈妈,童参谋显然气的不轻,虎虎生威,不停的在客厅里踱步子,顿了一会大声呵道:“这个孽子!你再给我去打电话,让那混小子给我赶紧滚回来!”
季城站在房间的大阳台外面,尴尬而窘迫,客厅里的谈话声毫无保留的全数传到他的耳里。
他是一路追着李妈妈到了这里,起先他并不知道李妈妈要找的是童家人,他跟着是害怕情绪激动的李妈妈出什么事。
李妈妈打了车,一路上抽抽噎噎,只是让他别跟着,具体也没说清楚原因。因为她已经被伤心和愤怒掩盖,替女儿委屈,也替自己难过。
进了童家的高档小区,李妈妈整了整情绪,仿佛才看见季城,推了推他道:“你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哎?这不是季城吗?怎么有空过来了?”童参谋穿了一身常服,正从市拎了一大包东西,笑呵呵道:“嗬,方霞你也来了?老李还好吗?走,进屋里坐坐。”
其实看到他们俩同时出现在自己所住的小区,童参谋还是很诧异的,只是他的第一反应却是热情的上前打了招呼,而后恍惚间又想到了自己儿子和李家女儿的那点事,心里就生出了几许古怪的尴尬。
童海那小子是老幺,从小就被他妈惯的没天没地,童参谋虽有心管教,可每每只要他稍微动点粗,这小子就杀猪般的嚎,直嚎的妻子跟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哭哭啼啼要跟自己闹离婚。
这一回两回还成,时间久了,童参谋害怕后院失火也就完全将精力放在大儿子身上,小儿子就由着他自由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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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娜五个月前就流过一次产……那时她和自己还是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自己还整天幻想着娶她当新娘子的情形……季城甩甩头,心中苦笑。
若是客厅内的谈话声不要那么清晰的传到自己的耳里,若是有些事永远都不要让他知道该多好,至少,不要让他在这种难堪的情景之下知道这些事。
先前他在楼下,是被毫无所觉的童参谋热情的拉上楼的,季城是军区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身为长辈,他是欣赏他的。
在童家待下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季城都觉得是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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