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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宁可四处流浪,宁可吃了上顿没下顿,都不愿意去救助站的人,送他去敬老院,他肯定不愿意。
韩昕暗叹口气,笑道:“人家也是一片好意。”
“好意我心领了,反正我是不会去。敬老院怎么回事我知道,进去就出不来了,跟坐大牢差不多。再说我有手有脚有工作,也没七老八十,更没老眼昏花,用不着他们养!”
王国正生怕“侄子”和“侄媳妇”误会,想想又急忙道:“韩昕,小悦,你们别担心,我不会赖着你们,更用不着你们给我养老送终。我只是喜欢自由自在,等将来干不动了,我再回老家,听村干部的去敬老院。”
“王叔,你想哪儿去了,我们怎么可能嫌弃你。”
“你们怎么想是你们的事,反正我不能连累你们。”
王国正生怕烟呛着“侄媳妇”,干脆把椅子搬到门边,一连抽了好几口,这才接着道:“村里后来又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是给我上合作医疗保险,离老家那么远,在江城看病又报不掉,我本来不想上的,后来项目经理说还是上一下比较好,我就答应他们把合作医疗上了。”
韩昕点点头:“对对对,应该上。”
……
从他自己的事,说到工程上的事,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韩昕能感受到他对现状很满意,甚至很有成就感和尊严,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姜悦则不失时机地说:“王叔,他爸他妈说了,让你跟我们一起去家里吃年夜饭。”
王国正连连摇头:“不去不去,用不着这么客气,我去了工地就没人了,再说工地什么都有。我跟对面工地看门的老陈都约好了,一起吃年夜饭,一起过年。”
“工地装了那么多监控,能有什么事?”
“监控不管用,那些捡垃圾的老头老太太该偷照偷,他们才不管你有没有监控呢,就算被派出所逮着了,派出所也拿他们没办法,只能说几句放他们走。”
韩昕知道之所以不愿意去,一是担心韩总和小妈误会他赖上自己,二来自由自在惯了,去大别墅受不了那拘束。
再就是他很敬业,真以工地为家。
正想着大年初一上午应该来给他拜个年,分局公敌居然打来了电话。
韩昕歉意地笑了笑,拿着手机走出活动房接听。
“师娘,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我师傅,怎么我一来江城,刚跟她见过一面,你就打电话来查岗?”
“开这种没心没肺的玩笑有意思吗,我找你有正事!”
“什么事?”韩昕举着手机,看着空荡荡的工地笑问道。
余文强正在东海虹桥机场外面,急切地说:“案子上的事,你是专业的,想请你帮着分析分析,你现在说话方不方便?”
“方便,说吧。”
“我们通过追查资金流向和快递物流信息,发现张总那个吸毒的同事罗鹏的上家,是一个叫李云的南湖人。”
“然后呢?”
“我们第一时间发函请求东广同行协查,结果发现这个李云居然是我们的同行!”
“同行?”
“一个派出所的治安民警。”
韩昕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笃定地说:“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他的身份信息被盗用了。”
余文强低声问:“队伍这么大,很难说会不会有害群之马,你怎么敢肯定他是无辜的?”
“师娘,不管是治安民警还是社区民警都是警察,就算这个李云知法犯法,涉嫌贩毒,也不会傻到用自己的身份信息贩毒。”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什么意思?”
余文强回头看看四周,低声道:“他所在的那个市,就是当年冰毒泛滥的重灾区。当年打掉了好多保护伞,查处了好几个害群之马。”
要说毒品问题最严重的地区,十年前不是南云,而是东广。
据老单位的老战友们说,那会儿去东广禁毒总队请求协助的各地同行一拨接着一拨,以至于人家接待不过来,办公场所忙碌得像个菜市场。
但经过十来年的严厉打击,曾一度失控的禁毒形势已经彻底扭转过来了,韩昕不认为有人敢知法犯法贩毒,更不认为会有人用这种事方式贩毒,很认真很严肃地说:“我还是认为他的身份证丢失,个人信息泄露的可能性比较大。”
“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为什么毒贩不用别人的身份信息,偏偏要盗用他的?并且已查实的不只是物流信息,还有资金流向,连手机号都是他的。”
“可能毒贩是在故意栽赃嫁祸,毕竟干我们这一行不可能不得罪人。至于物流信息、资金流向和手机号这‘三件套’都能对上,对我们而言很正常,断卡行动不就是打击这些的嘛。”
余文强也不想看到一个同行知法犯法,沉默了片刻,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说:“小韩,不怕你笑话,这是我第一次带队出来办案,而且是办这么大的案子。”
韩昕意识到他不是真想让自己帮着分析分析,只是头一次带队出来办毒品,有那么点激动、有那么点紧张,不禁笑道:“就算遇上个害群之马又怎么样,就算你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家那边的领导也不会答应,肯定会清理门户。”
“这倒是,我正在机场,该进去安检,回头再聊。”
“看来这个年你要在外面过了,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师傅的。”
“滚!”
“徒弟照顾师傅有问题吗,师娘,你的思想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