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那个年轻人的鞋子。
“很隐蔽的咒语,是不是?我从禁书区里翻到的我今天过来,是正式地做一下自我介绍,虽然在去年暑假里就已经打过交道了,那个帕金森叫什么来着?我记不太清了,他的脸肿成了南瓜,唔,咒语反弹。”
“杰姆!”这个姓帕金森的男人低吼。
一个家养小精灵突兀出现,下一秒一道红光闪过,小精灵昏迷不醒地倒在地上。
菲利克斯站起来,从男巫身边经过,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像,“我来之前特意做了功课,你家里还出过一位魔法部长,珀尔修斯帕金森,执政期间试图通过‘与麻瓜通婚会被视为违法’这一议案,结果没有成功。”
“有些遗憾,是不是?这种思想只能保留在家族里,无法被大众所接受。”他的魔杖点在男巫的头上。
跪伏在地上的帕金森族长的脸涨成了紫红色,从憎恨、不甘、再到颓废、恐惧,只需要两分钟时间。
“您需要我做什么,海普先生?”
“乖一点,别再跳来跳去了,我答应过邓布利多校长不追究。”
尼克勒梅轻声说:“我就说帕金森家族这些年一直很消停,过去他们可是很激进的。”他好奇地问:“近些年突然消沉的家族,都和你有关?”
“唔,那我需要仔细数一数了。”菲利克斯不确定地说。
他们继续往前走,一朵巨大的云团不断翻涌,带出丝丝缕缕的朦胧云雾,画面逐渐清晰,那是五年级开学初,菲利克斯发起决斗的记忆——
霍格沃茨礼堂一角,在邓布利多讲完欢迎辞后,年轻的菲利克斯不紧不慢地戴上手套,他的两边座位没有人,这使得他很容易地站起身,从容地走到一个金发男生面前。
菲利克斯一边缓慢地摘下手套,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神圣28纯血家族之一的沙菲克?高贵,荣耀或许只是一坨渣滓,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袭,我猜,你们的血管里每一寸都流着肮脏的血液,我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他把手套丢到金发男生的脸上。
金发男生早已身体僵硬,汗如雨下,洁白的手套黏在他的脖子上,又因为他的身体不断颤抖而落在地上,沾上了灰尘。
他嗫嚅着说:“菲利克斯”
“行行好,我都这么说了,别让我失望。”菲利克斯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嘲讽地说:“你可是沙菲克啊。”
“我、我接我——”金发的沙菲克从座位上掉下来,浑身瘫软。
“菲利克斯海普!”斯内普大步从教授席上走过来,他低吼着:“你想做什么?”
“教授,”菲利克斯微微欠身,“如您所见,我想看看,这个家族的血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
斯内普的手因为愤怒而颤抖,他低声说:“停止你无聊的复仇游戏,邓布利多已经插手了,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相信我,他会让沙菲克家族付出代价。”
“我想要的更多,”菲利克斯说,眼神中带着奇异的光:“为什么还要让这个腐朽的家族继续碍眼呢?”
“菲利克斯海普,”斯内普压下心底的惊恐,他从自己年轻的学生眼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我禁止你这样做。”
菲利克斯把玩着魔杖,没有说话。
邓布利多走了过来,他沉声说:“米勒娃,把沙菲克带走,其他人——”他提高了音量,“由级长带领,返回休息室。”
记忆甬道上,菲利克斯询问道:“你有什么见解吗,尼克?觉得我很过分?”
尼克没有回应这个不愉快的话题,继续走了下去。他看到了四年级结束时,菲利克斯走出校门,顶着各种恶咒将袭击他的人打翻在地。
即便其中一个人的脑袋变成了原来的两倍大,也很难让人心生同情——因为那个咒语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整个四年级的记忆都是一片惨白色,无比地单调,到处都可以看到菲利克斯在各种无人角落里练习咒语,千百个画面共同构成了这一年的全部记忆。
在禁林的一个阴暗山洞,一道耀眼的绿光照亮了狭窄、潮湿的空间,露出一张绷得紧紧的脸。
“索命咒”
“是啊,据说挺好用,我花了不少心思才找到的。”菲利克斯语气轻松地说。
尼克摇摇头,不赞成他的话:“不可饶恕咒会腐蚀心灵,即便是傲罗,也必须要定期接受心理辅导,何况你当时还是一个孩子。”
“情况特殊,我没考虑那么多,而且你看漏了,我的一位幽灵朋友阻止了我。”
“是那位女士,我记得你叫她海莲娜?”
“另一个,满身银白色血液的那个。”
尼克勒梅坚持说:“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应该学习黑魔法,尤其是这么小的年纪”
“哦,谢谢关心。”
老人板着脸说:“我听得出来,这是假话。”
尼克勒梅心情恶劣地站在一朵庞大的黑云前,黑云散发着深沉的黑雾,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他似乎能听到巨兽在咆哮,但一切都是他的错觉,这是四年级开学初的画面——
几十只猫头鹰盘旋在空空的长条餐桌上,只有年轻的菲利克斯背对着他们坐着,猫头鹰丢下一封封红色的信件,信件扭曲着张开大嘴,说着恶毒的话。
“肮脏的泥巴种!斯莱特林的耻辱,别让我看见你,我会一根一根捏碎你的骨头”
“你听过不可饶恕咒吗?钻心剜骨,钻心剜骨!”接下来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诅咒你的名,诅咒你的血!”
几十封吼叫信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交织在一起,反而让人难以听清,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听到一些恶劣的词语。
小巫师们瑟缩地躲在一旁,斯莱特林的学生冷眼旁观,其他三个学院的人窃窃私语,嘈嘈杂杂。
“砰!”
所有信件被炸成了灰烬,菲利克斯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人群中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哦,天啊!”麦格教授匆匆跑过来,慌乱地说,斯莱特林餐桌上已经乱成一团。她愤怒地嚷嚷:“邪恶、卑鄙的、只会藏在阴沟里的家伙!完全下作无耻!”
“你没事吧,海普?”她小心翼翼地说,手搭在菲利克斯的肩膀上,像是触电一般弹开了。
“我很好,教授。”年轻的菲利克斯平静地说,“比过往都好。”
甬道上,尼克勒梅深深皱起了眉毛,数次开口,想说点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接下来是漫长的灰色云雾,一团团低矮的乌云盘旋舞动,他们仿佛进入了一片深海,黑色礁石连着一个个漩涡,卷起大片海水和水雾。
一些话像是蠕虫一般,不断钻进尼克勒梅的耳朵里。
“你想动手?我只是教给你做人的道理,渣滓在哪里都是渣滓,泥巴种就是泥巴种,我有说错吗?大家来听听,我哪句话说错了”
“你赶上好时候了,要我说,早上两年,你会被当做练习魔法的材料,我认识一位大人物,他有这个癖好。”
“我家里有装家养小精灵的罐子,大小刚刚好。”
尼克勒梅不断加快脚步,想越过这段道路,但这条路看起来格外地漫长,他回过头,菲利克斯平静地听着,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菲利克斯,你不在乎吗?”
“我其实还算幸运,”菲利克斯笑了起来,“和我同年级的打不过我,高年级的限于校规只能干看着,毕竟,当时的惩罚还是蛮严厉的”
“但要是我忍不住主动朝高年级学生动手,就不在保护范围内了,总要允许人家自保,对吧?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一直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幼稚的很,只会耍嘴皮子,就像是唠唠叨叨、胡乱嚼舌的苍蝇——其实对我没什么影响。”
尼克勒梅没有说话,两边的黑色云团还在折磨着他的耳朵——
“你把我弟弟打进了医院,亲弟弟,我想给你一个教训可惜,斯内普教授警告了我,真遗憾,谁让我比你高四个年级呢,你不会想动手打我吧,小泥巴种?你知道我是哪个家族的吗?”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刚刚入学的菲利克斯,他警惕地说。
“哦,我是你的级长,切斯特顿,切斯特顿埃弗里,记住这个姓氏,我希望你能尊称我埃弗里级长,我们至少要相处三年,如果你没有退学的话。”
尼克勒梅大步往前走,把各种恼人的声音甩在后面,菲利克斯不紧不慢地跟着,“走慢点,我突然发现,找个人分享一下过去,这感觉还不赖说实话,我厌倦了编造谎言,不过,很难找到恰当的人选。”
老人对菲利克斯的唠叨置之不理,终于,他穿过了这片区域,浅浅的金色阳光出现了,一股巨大的喜悦包裹着他。
金色的、轻飘飘的云团如同棉花糖般漂浮着,折射出彩色的光芒。尼克勒梅痴痴地盯着上面的画面:
一个黑色短发的小男孩坐在院子里,安静地看着一本书,院子里还有十几个男孩、女孩,他们嬉笑打闹着,四个半大孩子围着一个简易的篮球框挥洒汗水。
“嘿,小菲利克斯,跟我们一块玩儿啊!”
短发男孩抬了抬手上的书,“等我看完这两页——”他突然抬起头,眼睛发亮地看着前方,仿佛是在和尼克勒梅对视。
菲利克斯慢悠悠追了上来,“您的动作可真不慢,咦?这是”他看着画面上的男孩,男孩浅蓝色的眼睛眨啊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他伸出手。
菲利克斯眨眨眼,同样伸出了手,两人的手仿佛握在了一起。
“扑棱棱!”
一只猫头鹰落在了男孩手上,嘴里叼着一封信。
那是一封棕色的、用羊皮纸制作的信,一边用墨绿色墨水写着地址,另一边上面有一块蜡封和一个盾牌纹章,纹章中央是大写的“h”字母,周围圈着一头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条蛇。
甬道上——
“这是?”
“我接到霍格沃茨录取信的那天。”
“就到这里吧,菲利克斯。”尼克勒梅轻声说,两人回到了现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