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三娘是易过容的,庆王的人一时也找不到她,让她跟着霍柔风回到双井胡同,是最稳妥的。
且,花三娘这阵子招惹的事,并非只有庆王这一桩,她实在是应该老实一阵子了。
霍柔风这个时候才想起那张黄纸的事,她问展怀:“花三娘扔出去的那张黄纸上究竟写得什么,庆王看到后为何神情大变?”
展怀笑道:“你猜呢?”
霍柔风早就猜得不想猜了,她道:“我猜不出来。”
屋子里光线黯淡,霍柔风的眸子亮晶晶的,像寒夜里的星子,展怀望着她的眼睛,目光舍不得移开,他从很小的时候便离开家去了军营,他和军营里的粗汉子们一样,喝最烈的酒,玩最快的刀,即使后来回到家里,也是跟着哥哥们骑马打猎喝酒行令,再或者就是从一个地方再到另一个地方,无论是穿着战袍还是锦衣华服,他都是军人,战场才是他的归宿,也是他最向往的地方。
可是就在这一刻,他望着霍柔风的眼睛,却第一次有了眷恋。
就像很小的时候,母亲带着他和四哥去庄子里小住,那座庄子种的都是桃树,每个清晨,他都在水蜜桃的清甜中醒来,他很喜欢那里。离开的时候,他抱着树干大哭,说什么也不肯走,直到四哥答应他,回到府里就给他在院子里也种满桃树,他这才破啼为笑。
现在,他似乎又回到那个清晨,回府的马车候在外面,他置身一片清甜芳香中,不想离去。
如果可以,他哪里都不想去,他就想陪在小九身边,守护着他好不容易才遇到的小姑娘,等着她长到可以出嫁的年纪,带着她一起去见母亲,去看四哥给他种的满院桃树。
可是这对他而言只是愿望,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愿望。
他就要走了,若是事成,他便要领兵去打荣王,若是不成,他也不能在京城待了,要立刻动身回福建。
到了那个时候,他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他的小九。
平乱不比打倭寇,多则七八年,少则也要两三年,这其间他不能回来,他看不到小九从小不点儿长成及笄少女的过程。
展怀怔怔出神,他只是望着霍柔风,一句话也没有说。
霍柔风有些奇怪,她伸出雪白的手指在展怀眼前晃了晃,看到展怀眸光闪动,她这才夸张地松了一口气:“小展,让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被谁使了定身法,不会动了呢。”
展怀微笑:“没,我再想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会想不出来黄纸上写得什么呢?”
霍柔风嘟起嘴巴,委屈巴巴的:“我又不知道你让花三娘查了些什么,这和是否聪明没有关系。”
展怀舍不得再逗她,趁机又摸摸她颈后的头发,女孩子的头发都是这样的吗?还是小九的头发更柔更软,更让人摸了一次还想摸第二次第三次?
“小九,其实那张黄纸上只有几个字,那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庆王就是看到了这几个字,才会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