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反贪反毒局的职能迁移工作,浙北是其中一个试点省份,昨晚半夜想起一份文件拉在办公室,失眠的老范便来办公室取文件,恰好看到李云道大半夜还拉着刑侦的华山和经侦的王喜华开会,不由得感慨小局长的敬业。
“范书记,坐下聊,我正好有事想请教你!”李云道拉着范志宏在沙发边坐下,将传销案牵扯出的案中案原原本本地给范书记说了一遍,“云里科技是个敏感地带,上次查‘散冰党’的时候就受到了来自多方的阻力,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范志宏皱眉沉吟了半刻,这才缓缓道:“如果是云里科技的话,牵涉的面会很广,云里的老板云骐,相信你也知道的,可以算是当今中国最出色的企业家之一了。他现在全球跑,就算在国内,见的也是各类大人物,就算咱们曲书记像见他一面都不容易。云道,如果你想动云里,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而且如果真要动手,就一定要证据确凿,并且蛇打七寸。”
李云道点了点头道:“我对云骐这个人也是很佩服的,初下山时,我就在很多杂志上见过他的名字,他能成功,绝对有他的道理。我现在初步怀疑,应该是云里科技里有人吃里爬外,上一次是毒品,跟散冰党案挂了钩,这一次是传销案,这说明在背后运作这些违法事情的人要么对金钱有着非常强烈的渴望,要么就是极度缺钱,缺到他不畏惧铤而走险的程度。”
范志宏想了想道:“云骐此人出了名的护短,而且为人极为义气,就怕如果真的是他手下人犯了事,他也会念及旧情,包庇不敢说,但肯定会想各种办法帮那个人逃脱牢狱之灾。”
“嗯,云骐此人能走到今天,跟他的个性有很大的关系,据说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创业元老与他反目,这次在美国上市后,几乎人人成了亿万富翁。范书记,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跟云骐见上一面,你说有没有能说服他揪出蛀虫的机会?”
范志宏摇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是关于云骐和云里科技的一位核心技术工程师之间的故事。”
李云道笑着点头:“这已经成为了一则佳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这个故事李云道也是在网络社交平台上看到的,是真是假如今已经无从分辨,但大体上可以从故事本身看出云骐这个人极具领袖色彩的个性。据说云里科技有一位潜心研究网络代码的工程师,一连十个月没有回家,等再次回家时,就接到了一纸离婚协议,这个时候,工程师才知道自己早在半年前就被人戴了绿帽子。离婚后的工程师心灰意冷,受到了极沉重的打击,工作进度也慢了下来,不知这件事如何传到了云骐里的耳朵里,这位极富传奇色彩的企业家做了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他花钱让一位特殊职业的漂亮女子去勾引了那给员工戴绿帽子的男人,紧接着把男人出轨的视频打了马赛克后放到了网上,又找心理医生疏导工程师,再花重金请婚姻专家为工程师在集团内部找了一个性格和爱好百分之九十九匹配的姑娘,还亲自主持了工程师的婚礼,据说云骐还给工程师的前妻发去了一封结婚邀请函,在婚礼现场,那出轨的女人看着得到幸福的工程师,后悔得嚎啕大哭。故事有些大男子主义,不排除网络上有人添油加醋,但曾经有人拿这个故事问过云骐,那位长相怪异无比的云老板笑而不语,只说了一句“我云里科技的员工是天下间最好的伙计,也是最棒的家人,谁让我的家人痛苦,我就让她哭一辈子”,一句话就足见这位云老板的护犊子的个性和霸气。
范志宏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想见云骐的话,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谁?”
“戚洪波。”
李云道微微一愣,一个是如今全中国最值钱的科技集团老板,一个是盘踞浙北黑白通吃的江湖大枭,除了地域因素,这两人似乎并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云骐和老七头?”李云道苦笑,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戚家的身上,看来自己此次浙北之行,是无论如何都要跟戚家产生些纠葛。
“云骐早期还未曾发家时,创业失败数次,欠了一屁股债。那会儿据说戚洪波在江湖上资历也尚浅,也远远没到如今这种一言堂的地步。传闻说是云骐被人逼债,最后请戚洪波出面担保,也护得一家老小周全,因而两家人便成了通家之好。之后云骐在西湖做生意,数次碰到江湖上的刁难,也都是戚洪波出手相助才安然渡过难关。如今云骐成了中国电子商务行业的翘楚后,倒是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些陈年旧事。”范志宏是浙北的老纪委,浙北这些年在商界出了几个翘楚,都是体制内茶余饭后的话题,自然也能从某些隐秘的渠道知悉云、戚两家交好的秘闻。
“这事儿我倒是头一回听说!”李云道感慨道,“一个是江湖黑道魁首,一个是科技界的领跑人物,你不说,我估计这辈子也不会把这俩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人联系到一起。”
“戚洪波有浙北黑孟尝之说,据说此人心胸豁达,交结天下,而云骐也是出了名的护短。云骐发迹后,戚洪波应该是怕影响云家的声誉,有意无意地疏远了与云家的往来,所以你不知道这件事也不足为奇。我也是有一回跟省纪检的几个老友吃饭,才知道这件事。”
让戚洪波引见云骐?李云道还是稍稍有些犹豫,但琢磨了一阵子,待范志宏离开办公室后,他给戚小江打了个电话。
接到李云道的电话,戚小江也颇是好奇,这位在西湖政界如日中天的年轻局长怎么突然想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