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道笑了笑,是朋友,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过了良久,靠在李云道肩膀上的蒋青鸾问道:“听说你从小在深山老林里长大,远离王家,所以说,你是幸福的?”
李云道的目光飘向不知何时在夜空中探出脑袋的半月:“昆仑山里有个流水村,山腰上有一座破旧的喇嘛寺,过了喇嘛寺再往山上走便是大片的森林。你要说幸福和开心,小的时候不觉得,如今知道人一辈子苦才是主旋律的时候,才知道那时候的确是开心和幸福着的。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日日要泡在药桶里,我大哥和二哥不练功了便时常陪在药桶旁跟我说些俏皮的话儿。再大一些,大哥和二哥便日日带着我跑山,有了危险一个挡在我身前,一个背着我撒腿就跑,总之不会让我这个窝囊废受一丁点的伤。小时候还总是怨大师父偏心不愿教我学武,跟他说话总带着股子怨气,大师父从来不往心里去,照样每月进山采药为我续命。如今想起来,心里依旧暖洋洋的……”
月光淡淡地透过兰博基尼的前窗洒落在这个一脸微笑的青年身上,蒋青鸾这一刻突然很羡慕他,至少他还有二十五年时间是远离这个尘世的喧嚣的,而自己活了小半辈子,却连一天的快乐都不曾体会得到。旁人或许会羡慕她的家世背景,但冷暖辛酸也就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我很羡慕你,也很羡慕蔡桃夭和阮钰,就连那个能和你保持着暧昧关系的戏子,我竟然也是羡慕的,李云道,你说我可不可悲。”她看着朦胧的月色,喃喃地说道。
李云道轻声道:“每个人都是自己那本小说的主角,你觉得是喜剧那便是喜剧,你觉得是悲剧那便是悲剧。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生活切切实实变成悲剧的时候,我们还能保持着一个喜剧主人公的心态。”
蒋青鸾没有说话,她只想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远离那些尔虞我诈的背叛,远离那些利益至上的博弈,这一刻,她只想依偎着这个厚实而温暖的肩膀,让他用那最最质朴却顶顶有哲理的话给自己这颗快要凉得熄灭的心带来一丝温度。
这与爱情无关,与友情无关,只与身边是个温暖的人有关。
过了良久,蒋青鸾才悄悄将脑袋从那人肩膀抬起,偷偷瞥了他一眼,却发现这个家伙居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也对,一个发生了太多事情的夜晚,人累,心更累。
她又将脑袋靠回那肩膀,今晚她哪儿都不想去!
一梦到天明!
北清大学的清晨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东方刚刚露出一晕橙红时,便已经有戴着耳朵听着外语的年轻人在校园里跑步。
脚步声惊动了熟睡的蒋青鸾,车座椅不知道何时被人放倒,怪不得能睡得如此舒服。打开车窗,徐徐晨风吹来,一丝清明涌入心头,她这才想起,身边应该还有一个人。
可是副驾上并没有人。
这个坏蛋,居然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过夜,她正腹诽着,突然有人敲了敲副驾那边的车窗,她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看到提着豆浆油条的李云道。
“醒这么早?我看你刚刚睡得很香,就没叫醒你。北清的食堂供应早餐很早,尝尝豆浆油条,绝对童叟无欺!”李云道笑着将手中的热豆浆递上去。
蒋青鸾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这让她有些脸红,但想想自己干嘛要在这家伙面前脸红,便又大大方方地接过了豆浆,喝了一口,热腾腾的,浑身舒服。
两人坐在价值不菲的兰博基尼里喝着豆浆吃油条,不经意间相视一笑,竟无任何违合感。
“有些事情,发生了也就发生了,别多想。你当初做的是好事,但如何教育那孩子,却是他母亲的责任,这跟你并没有关系。”李云道想了想,终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蒋青鸾默默地低下头道:“孩子会变成这样,主要因为缺少父爱。”
李云道默不吭声,良久才道:“我想他应该知道孩子的存在。”
蒋青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被你这一说,我倒是要反思反思了,等过了这阵子,也是时候把凤驹和点点接回国内生活了!”
李云道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开门下车。
蒋青鸾忙道:“李云道!”
李云道蓦然回首。
蒋青鸾顿了顿,微微一笑:“谢谢!”
李云道笑着转身,摆摆手:“不客气,朋友嘛!”
听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蒋青鸾却没有任何不适,相反,心中暖洋洋的。
是啊,有时候,做不成情人,做朋友其实也挺好!
看完的书友们微信搜索“仲星羽”或“zjzxy6”关注作者微信公众平台,便可阅读本书番外《徽猷传》和《弓角传》,最近还会有个惊喜送给各位书友,届时会在微信公众平台上第一时间通知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