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银狸正欲将弦上之箭送出之际,却见那黑衣人再复直立起身,正机警地环视着四周。
银狸自是知晓以那黑衣人所在角度定是无法发现她,但当那人目光扫过自己所在方向之时,她却借着皎月洒下的银白月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银狸瞧着眼前那张好似停留在记忆深处的脸,心头一时不知该是喜还是悲,直至那黑衣蒙面人复又将黑布遮上,她才蓦然回神。
黑衣蒙面人眼见四下无人再来,便朝暗巷方向飞速离去。
银狸没有上前追赶,亦没有射出手中的毒箭,只是凝望着浓重的夜色,挽起了一抹笑意,笑中含泪,泪中满带释然。
体力几近耗尽的高子玦半跌在地,竭力护住内力,调整好气息之后,只见他探头一瞥,便只望见那黑衣蒙面人四下张望的模样,以及,倒在地一动不动的两名守卫。
他高悬的一颗心当即便又放松了些,但瞥见那黑衣蒙面人朝暗巷疾步而来的身影,他仍觉有几分发怵,生怕一着不慎,便万劫不复。
眼见黑衣蒙面人离这条暗巷越来越近,高子玦便极力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强撑着无力的身躯,沿着暗巷的侧壁,一寸一寸步入了暗巷最深处。
黑衣蒙面人气喘吁吁地步入暗巷之后,入目的只有一片难见五指的漆黑,入耳的只剩自其自身身上传来的急促呼吸声。
高子玦隐匿在漆黑之中,似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的双唇已完全失了血色,苍白似纸。
但他的右手却始终紧攥着长剑,许是因为太过用力,他原本就十分分明的指节愈显锐利,甚至已泛起了稍显骇人的青白色。
当然,这一切在夜色中,皆无人可见,包括他自己。
一道黑影划破了巷口倾泻而下的月光,随即一头潜入高子玦隐匿自身的浓重墨色之中。
那道黑影若隐若现,影影绰绰,最终渐融进黑暗之中,高子玦再无法根据双眼来判断那人的位置。
幸而那人急促的呼吸声在一片静谧之中听来格外清晰,高子玦便可借此听音辨位。
黑衣蒙面人在黑暗之中,双眼无法准确对焦,只得一寸一寸摸黑前行,而待这人欲启唇低呼之际,却突觉脖颈之间猛地一紧。
那是一只冰凉微润的手,手指关节竭力紧缚住黑衣人的脖颈,可黑衣人却并未感觉到威胁,因为那只手正因吃力而不断颤动着。
高子玦并不愿当真伤害眼前这黑衣蒙面人,只是目前不知晓此人究竟是敌是友,这才先发制人。
“敢问兄台是何人,为何出手相助?”
高子玦嗓音沙哑,语调低沉,许是因为抑声太久,喉中太过干涩,一开口口中便传来一阵带着血腥气息。
黑衣蒙面人并不答话,但却敏锐地察觉到高子玦此时的虚弱,于是便朝下飞速闪身,再一个反手擒拿。
这一连串的动作娴熟而流畅,轻而易举便后发先至,反弱势为强势,
随后只见那黑衣蒙面人避开高子玦受伤的左肩,将他侧抵在墙面上,随即又用双手将其紧锢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毒性愈发深入的高子玦,此时极力想反抗,却又力不从心,不住直冒的冷汗已浸透他的内衫,正朝着外衫蔓延而去。
那黑衣蒙面人比高子玦矮上许多,但胜在身轻如燕,动作敏捷,高子玦无力反抗,只好垂眸凝睇,试图在黑暗之中描摹出那人的轮廓。
谁知那人与他一般无二,身着一袭玄衣,还以黑布覆面,被笼罩在这黑天墨地之中,根本无可分辨。
这人一整套齐全的夜行装备并未让高子玦感到意外。
但惟一让他不解的是,眼前之人的喘|息之声竟比自己更厚重,好似极为不安,极为焦灼……
“你究竟是何……”
高子玦复又开口,谁知一句话未说完,便被那黑衣蒙面人突如其来塞进他口中的东西堵了回去。
“唔!”高子玦不禁低呼出声。
而那被黑衣人强行塞入口中的东西,浑圆似珠,好似药丸。
一沾到高子玦口中的唾液便霎时化了些许,随即一阵苦意蓦地袭来,刺激着他原本就敏感非常的神经。
高子玦唯恐那是某种毒药,欲卖力将其吐出,谁知下颌却被一双温热的手钳住。
而后饶是他如何挣扎,却皆是白费气力,那只手的主人只是微微发力,紧紧一箍又一抬,那粒不知其效的药丸便滚落入他的腹中。
高子玦这二十多年来,即便是当年抗旨拒婚被自己的父皇幽禁,都未曾有眼前这般狼狈。
可令他极为费解的是,狼狈过后,他心头的不安竟好似顿时消散了不少。
“咳、咳……你究竟有何目的?”
高子玦的喉咙被药丸刺激,只觉一阵发痒,只听他干咳几声后,便再复开口。
这一次,他等来的,仍是一片静默。
只是,他注意到那黑衣蒙面人原本被黑夜染成暗色的手上多了些比夜色更深的颜色。
那是他的血。
高子玦看不到亦猜不透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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