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着火了。
温热的液体滴到了她脸上,是庐砚秋的血。
她被抱着压在下面,浑身都是血,右臂和右腿失去了知觉,已经感知不到痛,意识模模糊糊。
她努力睁开眼睛,吃力地抬手推了推庐砚秋。
“祖母。”
“祖母。”
声音很弱,气若游丝。
“姑姑。”
“姑姑。”
主驾驶上的徐叔澜早就没有意识了。
压在她身上的庐砚秋动了动:“杳杳。”血从她后颈涌出来,大片大片地晕染在衣服上,“快爬出去。”
车会爆炸。
“快,爬出去才能救......”
徐檀兮眼睛上都是血,看不清,耳边庐砚秋的呼吸越来越弱。
她伸手,推开车门,爬了出去,她忍着痛站起来,想去找前面车辆上的人求救。
“砰。”
车爆炸,巨大的冲力压向她,她倒下了。
徐伯临下车,慢慢走近,伸出手去,就在快要碰到她时,她眼睫缓缓掀开,几秒后又合上了。
远处有车灯,徐伯临和前面车辆里的车主对视了一眼,这个是他的人,所以不会有行车记录仪,接着车主又“晕”过去了,徐伯临看了一眼躺在血泊里的徐檀兮。
应该活不成了吧。
他回了自己车上。
“开车。”
万河东犹豫:“徐总,大小姐她——”
徐伯临把手表摘下来:“还想要多少,开个价。”
车开走了。
桥上浓烟滚滚,火越烧越大。风声很重,过了很久,地上的人忽然睁开眼,挣扎着爬起来,她满身都是血,一瘸一拐,摇摇欲坠。
她往岔路口走,想去求救,走着走着,回了眸,看着徐伯临远去的车影,目光凄凄,愤怒怨恨。
主干道的监控都故障了,岔路口的摄像头只拍到了这一幕,便是后来戎黎得到的那个视频。
她最后还是倒下了,再醒来,是半个月后,在重症监护室里。
“杳杳。”
戎黎在唤她。
她睁开眼,一时没有回神。
车停在了麓湖湾的车库里,戎黎说:“到了。”
她侧着头看他,眼角红红的:“戎黎,我说了谎。”
徐伯临是主谋,但开车的是万河东。万河东很狡猾,把他从案子里摘出来是他开出的合作条件。
这个案子里还有一个被徐伯临收买过的车主,但人在去年就过世了,证据都被清理掉了。天网不恢恢,疏而有漏,并不是所有的沉冤都能得雪。
有时候,正义是打不过恶人的。
“徐伯临是罪有应得。”戎黎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你没有说谎,也不要跟任何人说你说了谎。”
如果不这样,恶人还要继续逍遥法外。
徐檀兮为人太磊落,连撒谎都会不安,若是她点头,戎黎可以用更直接、更暴力、更残忍血腥的方式解决掉徐伯临,悄无声息地。
但她选择了法律。
他解开安全带,身体靠向她那边:“杳杳,你都不问我吗?”
“问你什么?”
“货车司机。”
那起事故一共四个死者,徐家两个,货车司机,还有坠江假死的戎黎。
徐檀兮便问:“他是坏人吗?”
戎黎点头:“算是。”
她又问:“他生病了吗?”
“嗯。”
他挑了一个将死的坏人,来撞自己,货车方向失控是意外,但徐檀兮那辆车出事是徐伯临蓄谋。
徐檀兮并不意外:“跟我想得差不多。”她声音好温柔,“先生,我很了解你的。”
这个世上有好人,有坏人。
还有像戎黎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