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阎王正一动不动地站在棠光身边,像个站岗执勤的守卫兵,目不斜视,她上前他也上前,她后退他就后退,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
棠光把那杯掺了东西的酒推到吧台的边缘:“把这酒喝了。”
邓龙捂着脖子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那杯酒,又看了看伤了自己的那个少年,神色愤恨不甘,杵在原地没有上前。
“不喝?”棠光撑着下巴,眼神玩味,“那就走不了咯。”
她身后的傅潮生扔过去一个眼神,比刀尖还利。
dj在打碟,舞厅里很吵,没有人注意到这边,邓龙叫了同伴几句都没得到回应,他只得踉踉跄跄地上前,抖着手把酒喝了。
待杯中的液体空了,棠光抬抬眼皮:“滚吧。”
邓龙撂了个“给老子等着”的眼神,随后才气冲冲地走了。
棠光回头,打量身后的少年:“好像长高了一点。”
少年弯下腰:“长了两厘米。”
他表情呆呆的,像那种刚出生不久的、笨笨的小狗。
棠光又瞧了瞧:“还瘦了一点。”
他在她旁边坐下:“瘦了一斤半。”
“过得不好?”
“不好。”他眉毛皱起来,不是表达不满,是不高兴,“你不在。”
棠光管调酒师要了一杯橙汁:“下面的人不听话?”
“不是。”他抱怨,还是那三个字,很机械、很固执,“你不在。”
傅潮生是棠光捡回来的,从红三角的毒窟里。
他是出生在罂粟花里的孩子,没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有人说是毒贩子,也有人说是死在红三角的缉毒警。
他的养父姓傅,在红三角做杀手生意,收养傅潮生的那天,洗粟河涨潮了,养父给他取名潮生。
棠光就是在洗粟河里捡到他的,当时他身上被刺了二十多刀,只剩了一口气。
那一年,他十三岁。
“你来南城的消息还有谁知道?”
他有问有答:“程及。”
“还有吗?”
他摇头。
棠光把橙汁给他:“不能让别人知道。”
他点头,咬着吸管喝橙汁,低着头,刘海遮住了额头的疤。
帝都有传闻:lyg物流的傅潮生是个傻子,对棠光言听计从。
“替我查件事。”
他把吸管吐出来:“好。”
棠光从包里找出一块手帕、一支口红,她用口红在帕子上画了表盘的形状:“应该是定制款,表盘里面有三个字母,你帮我找出手表的主人,越快越好。”
傅潮生把手帕折好,揣进兜里:“好的。”他喝了一口橙汁,吸管被他咬得瘪瘪的,“我问过医生了。”
棠光给自己点了一杯酒:“什么?”
“多重人格。”
谁说他痴傻。
他什么都知道。
“光光你不要担心,不管你变成谁,我都会忠心耿耿。”他站起来,在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沓黑色的银行卡,双手捧着给她,“我攒的,都给你。”
可有时候,他又确实挺傻的。
比如,他最喜欢吃红豆馅的包子,但如果他有十个包子,他会给棠光九个半,自己留半个,还要把那半个里的馅儿抠出来给她吃。
这就是傅潮生,有人说他杀人如麻,有人说他弱智痴傻。
“你自己存着,我现在用不到钱。”
他眉头一皱,不开心,因为棠光没要他攒的卡。
这时——
“就是他俩!”
邓龙叫了他的兄弟们一起来算账。
傅潮生把卡塞进了棠光放在吧台上的包包里,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光光,你坐着。”
邓龙喝下的那杯酒里放了能让人头脑发涨的药,另外还有催情的成分。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兴奋当中,又仗着身后有兄弟,顺手拿了个瓶子,敲破后冲上去,对着人就乱挥一通。
傅潮生侧身闪了一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邓龙的手,往后一掰。
“啊啊啊——”
叫声盖过了打碟的声音。
“靠!”卡座上的徐放猛地站起来。
西装公子哥拽了他一把:“你干嘛去啊?”
徐放甩开他:“你瞎啊,没看见有人欺负我堂姐?”
他抄着个酒瓶子就冲过去了。
西装公子哥把左右两旁的美女一推:“愣着干嘛呀,还不快叫保安。”
另外两个公子哥也赶紧过去。
对了,西装公子哥的大名叫王凛然,正义凛然的凛然,他的父亲是一名人民警察,希望儿子能做个正义凛然的人。
那头,徐放拎着个酒瓶子,往桌子上一站,抬起下巴,俯视一众宵小,放了句非常中二的狠话:“谁敢在爷的场子闹事,知道我发小他爸是谁吗?”
王凛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别,祖宗,千万别!”
徐放伸手一指,指着王凛然:“他爸是王刚!”
“”
要完犊子咯。
王凛然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邓龙的兄弟们当然不知道王刚是谁,不过他们认出了徐放——徐家的小公子:南城最有名的二世祖。
邓龙嗑了药,他的兄弟们可没磕。
邓龙兄弟赔笑:“误会。”
另一兄弟也赔笑:“呵呵,都是误会。”
“对不住了,王”王刚的儿子是吧,邓龙兄弟谄媚一笑,“王爷?”
王凛然生无可恋。
群架打不起来,观众正要退场,被傅潮生摔在地上的邓龙却突然爬起来,抬起一把椅子,发狠地往前冲:“去死吧你!”
众人只见坐在吧台旁的女孩子眉眼不动,随意抬手挡了一下,另一只手拿起了手边上的酒杯。
她扬起杯子——
她手被截住——
她回头——
“你不能打人。”
她顺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看,光和她的影子一起撞进了一双杏眼里,她笑了笑:“你来了。”
戎黎拿走她的杯子,往邓龙头上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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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事,这几天的更新时间可能不稳定,建议后一天看头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