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不是很烈,从车窗外漏进来,铺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客车荡啊荡,荡得人昏昏欲睡。
车子到站,司机师傅来了个急停,打瞌睡的戎关关一脑袋磕在了前面的座椅上,他揉揉脑门,眼珠子四处转了转,打了个哈欠,瞌睡就醒了。
车上的乘客陆陆续续下车,戎关关扭头,见哥哥还在睡。
“哥哥。”
戎黎头上全是汗,双唇发白,微微张着,呼吸很急。
戎关关拉了拉他的衣服:“哥哥。”
他突然惊醒,眼睛睁开,瞳孔里全是红血丝。
戎关关抱着玻璃糖罐子,歪着头凑过去:“你怎么了,哥哥?”他吃了糖,满身的奶味。
戎黎推开他的脑袋,单手拧开了矿泉水的盖子,灌了几口:“没怎么。”
“哦。”戎关关说,“我们到了。”
车到县里了,还要再转一趟下乡的车。
戎黎把空的矿泉水瓶子塞进戎关关的帽子里,然后起身,直接拎起了戎关关,下车。
六点左右,村里的妇人纷纷提着菜篮子去了巷子里的水泥场上,几人围坐在一起,摘摘菜来唠唠嗑。
这不,就唠到了戎海和苏敏那事儿。
穿碎花裙子的妇人是戎金琦家的媳妇,叫邹进喜,人不坏,就是嘴比较碎,她矮矮胖胖的,长得很福相:“真判刑了?”
旁边瘦高的是戎勇华的媳妇吴佩瑶,很年轻,穿得相当洋气:“可不,判了八年。”
邹进喜把豆角掐成一段一段:“不是说正当防卫不用坐牢吗?”
王月兰接了句:“什么正当防卫,警察那边可是有证据的,苏敏那是故意杀人。”她跟戎黎有过节,看苏敏也不顺眼,“他们家的人,一个个都是危险分子,可惹不得。”
吴佩瑶听着都心惊胆战的:“这苏敏胆子也太大了吧,人都敢杀。”
“要我说,戎海也是死有余辜,一个大男人成天打老婆,算什么玩意,我还看见过他对关关动手。”两家离得不远,邹进喜撞见过几次,“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关关才多大,那个禽兽也下得去手,要是我,谁打我儿子,我也跟他拼命。”
年纪稍长的红中婶也接了一嘴:“亲生的不也照打,我还记得戎黎小时候不爱吭声,他爸要是打他,他也不哭,哼都不哼一句。”说到这里,红中婶感慨地叹了口气,“白秋不是眼睛看不见吗,戎黎那孩子挨了打故意不出声呢,怕惹他妈哭。”
那时候的戎黎才多大啊。
“白秋真是被戎海打死的?”邹进喜很好奇。
王月兰说:“谁知道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六年了,当时白秋不见了,戎黎也失踪了,戎海对外说白秋不守妇道,带着儿子跟人跑了。
不过很多人不信,觉得白秋是被戎海打死了,因为在白秋失踪的前一天,戎海喝了酒,还动了手。
这时,狗吠了几声,妇人们回头。
是戎黎回来了,他牵着戎关关,身上穿一身黑,走在云霞铺了一地橙红色的深巷里,大片大片的夕阳洒在他身后,火红了整个天边。
徐檀兮就站在院子里,看着他打门前路过,看着他脚步迟疑、眉头紧蹙。妇人们闲聊的话她都听见了,她想叫住他,想给他一颗糖,想用手碰碰他眉宇间的褶皱,想抱抱他。
她走到门口,把今天新换上的灯笼点亮,她让电工师傅在灯笼里安了许多灯泡,比夕阳还要亮。
戎黎脚步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屋檐上的灯笼,眉头稍稍松开了。
见正主出现,村妇们面面相觑,都噤声了。
戎黎家门口有人,是一老太太。
“到现在才回来?”
这老太太是戎海的母亲钱氏,戎海脾气不好,还不务正业,很不讨钱氏喜欢。这些年钱氏和大儿子戎河住在一起,在老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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