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余气之中已经做下手脚!无论是司马家胜了,还是刘裕侥幸,其气运定然有魔道的一半,若是让如此恶蛊潜入新朝,日久必成心腹大患!”
“刘裕!”卧龙微微仰头,掐指算了几下,感慨道:“原来那孩子叫刘裕吗?小字寄奴,颇有先帝之风啊!”
“昔年先帝以仁厚长,闻名于世,却少有人知其武道亦无双无对,所创五帝龙拳,却有为天下开太平的气象!”卧龙先生把着羽扇,朝着踏上指指点点,笑道:“当年先帝携关张两位将军,探访我这陋室草堂,南阳野人高卧,下方张将军横眉怒目,叫我背生冷汗津津,关将军虎目微阖,不敢让其睁眼!”
“先主一身气魄,却压两位将军,临我卑微之身,而无凌人之气!”
卧龙先生语至此处,忽地沉凝,话语再难出口。
钱晨也随之沉默,任由这一缕分神久久怀念,此刻他才突然明白,为何这位不世道君临飞升之前的一脚,却骤然缩回,星陨秋风五丈原!
本是神仙之姿,飘然非凡人,却抛不下……红尘三千丈。
良久,卧龙先生才走到榻边,手抚棋盘道:“这一局残局,便是为刘裕所留,只要于棋盘之上落下七子,七星血祭自解,一子杀一魔!管叫这祭神台下,群魔闻风丧胆,司马炎也终为新朝做嫁衣!”
钱晨上前两步,目视棋盘,只见黑白交织之间,阵势纠缠。
他凝视少顷便感觉头脑昏沉,有神识耗空之感,这才悚然退下一步,握机经中八阵图钱晨能看得懂,但这一局棋,他竟然只能看懂三分。但就是这三分,叫他原先无法参悟的天地风云四阵的一些玄妙,此时豁然开朗。
武侯所布的七星灯便是其上的白棋,司马懿和魔道篡夺阵法的种种修改却是黑棋。
黑棋看似控制了局势,但正如武侯先前所言,逆转此局,只在七步之间……
“一局如此!”钱晨抬头凝重道:“真不知剩下三道锦囊,会用于何处?”
“此琴乃是为我旧友所留!”卧龙先生坦然笑道。
“司马懿要倒霉……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面对这番惊喜是什么表情!”钱晨瞥了一眼囊中的古琴,有些幸灾乐祸。
“此剑为匡扶天下,斩除魔劫,保东南一方!”诸葛武侯,凝视七星龙渊剑,剑在鞘中自鸣,铿锵有斩魔之音。
钱晨俯首拜道:“先生高义!”
这一拜毫无虚伪。
武侯所留的手段,用一道少一道,四道布置为家为国尚且不足,琅琊诸葛氏尚在,这四道布置,竟无一为诸葛氏所留,能以这一道剑气,遗赠天下,守护苍生!
这一礼钱晨心甘情愿!
“那最后一扇呢?”钱晨已经看出,那一局棋是武侯阵法之上的惊天造诣,入阵者生死由他;那一面琴,乃是无上道行,所听者大道在前;那一剑杀伐倾世,能光耀中土八万里,无愧高洁!
最后的羽扇,却是天机术算之上,万妙无方。
轻轻一挥,便能呼风唤雨,改换天地……
“此为应对不测所留!”
武侯手中羽扇一指,钱晨顺着看过去,却是一副中土的堪舆图,羽扇轻轻一杨,拂去了图上的尘埃。
钱晨顿时了然,这一扇便是武侯所留的一个变数,可以覆天下,救苍生,挽狂澜于即倒。会在最不测,最合适的时候落下。
“阁下若祸乱天下,这一扇便为诛阁下。阁下若起身拯救苍生,这一扇,便是亮助的一臂之力!”卧龙先生诚恳道。
“当然,道友若是真的入魔,这一扇只怕是挡不住的……”武侯叹息道:“亮道行尚浅,这一扇之力,难挽大局。”
钱晨沾了沾茶水,在棋盘之上写了一个徐字,道:“此人如何?”
“亮算得就有他一个!”
“先生所留四道后手,一道为故国旧主,一道为昔年恩怨因果,最后两道都是为了天下苍生,琅琊诸葛氏尚在,先生竟不为他们留点什么吗?”钱晨忍不住问道。
“何必为后人谋?”武侯长笑道:“何必为后人谋!我有大义言传身教,以仁义为宝,则虽死犹荣。”
钱晨微微闭目,心中一股荡气回肠。
他忽然笑了笑,心中一松,道:“有先辈如此,我那些蝇营狗苟的算计,又何必如此难堪?这一回,抛去谋身之算又如何?我也是正道栋梁,我也是楼观掌教,为天下苍生!有何不可?”
“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为了自己的借口?”
“今日且把这些全抛下,谢安他们可以为家族,为自己,兼济天下苍生。而我,今日只为南晋生民,奋起一回!”
钱晨心念一定,便睁开了眼睛,对武侯笑道:“司马炎跳梁小丑,魔道于我,更是插标卖首尔,何须先生出手?”
“这洞天之内,有我,有烛九阴,大局便已经抵定,左右无非多费些手脚……金陵旧城,建康新都,乃是先生所定,以八阵图为基,可能以此局倾尽白子,囊括一城?”
卧龙沉吟片刻道:“可以!”
“我知道先生算计!”钱晨长身而起,平静道:“先生以七星阵为棋局,我却能以祭神台的炉灶,烧它一尊天地烘炉。阴阳为炭,造化为工,龙气为药,炼化气运为丹。”
“一炉在洞天之外,以建康为炉,众生为药。以祭司马家龙气之命为君,一众世家气数为臣,正邪双方,道魔两家,以及一众修行之士为辅佐,秉承国运而生!”
“一炉在洞天之内,以洞天为炉,诸神为药。九幽魔道为君,血祭诸多魔道为臣,依旧以正邪为辅佐,劫数为炉火!”
“此为,天帝御龙丹!”
“此为气运真龙之丹……可以开一朝,辟一国,造一君,延续炎汉法统。”
“刘裕就交给我吧!建康城内,虽然有三大天师坐镇,但司马氏必胁城中万家百姓为质,引魔道元神入城。”
“司马家的图谋固然必将成空,但此劫之下,却有半城沉沦之威。”钱晨凝视一席白衣的诸葛先生,拱手道:“请先生与我,救下这一城百姓!”
武侯负手背对着钱晨,幽幽叹息道:“天帝御龙丹,果然能再造龙脉!甚至可以创造一元神化身,乃是另类成道之丹,当在六转之上,不愧是太上道的……”
钱晨闻言微微挑眉,灭口之手蠢蠢欲动。
“你早已布置好一切,司马炎作为主药,祭神台为炉灶,魔道众人都是辅材,就连那些世家你也可以举手投足将他们镇压,借用其气运!司马炎突破元神之际,便是你炼成此丹之时,有罗天仙器在,就算是我也不能阻你。六转金丹,多少人可以付出一切来换,司马氏倒行逆施,所求无非也是一个如此丹一般的功果。”
“若是司马氏知道,有此丹可以点化一尊不死不灭,相当于元神的国运真龙守护其族!”
“只怕比如今更倒行逆施十倍,百倍的所为,他们都能做得出来!而你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为何,你肯摄舍去此丹,成全我一个幻影?”
钱晨沉默许久,进入金陵洞天以来的种种,让他察觉到其中可以利用之处。几番布局,都是为了最后的收网,在司马炎最为猖狂得意之际,算计一切,将道魔双方、正邪所争得种种,都收入囊中。
至于南晋百姓如何,国运衰微的反噬,他们司马氏都不在乎,自己又何必在意?
但这一切……终究意不平。
动手之际的几番迟疑,让他明白了其中必然有和自己本心违背的地方。
纵然修道人当道心坚定,为了成道应该漠视一切,如不死道人一般,如赶尸派段琊一般,如九幽道傅老魔,如血海道无名老魔头,如那司马氏司马炎一般……
但这不是他!
“佛也好,魔也罢,最重要的,永远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惟愿一生逍遥自在……不堕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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