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抽剑,这一局他并不多贪,只需拔剑钱晨便算输了。
周六郎拔剑出鞘,只见面前的钱晨手中青竹轻点,凌厉无匹的剑势登时笼罩了整个大殿,竹影重重,条条清光之中,一剑骤然刺出,穿透了周处玄的心口——临死前的惊惶之意,穿透心脉,寸寸碟灭神魂的凛然剑气,这一刻如同窒息的感觉叫周处玄赫然惊醒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按在剑柄上,并未拔出一寸剑刃。
而钱晨却还在上方,冷冷的凝视着剑尖。
“会死!拔剑就会死!”
周处玄瞳孔放大,心知这是天机示警。
在没有施展卜算之术的情形下,他的天机心法,疯狂的正在引发心血来潮,此时已经有无数被窥探的天机之影,充斥他的神魂。
有的是他拔剑途中,一道剑意将他连人带剑劈成两半。
有的是李太白突然弃竹出剑,一道无法直视的惶惶剑光,将整个铜雀楼都一同覆灭,李太白一剑斩向身后,无数阴神修士喋血,只有谢安石与其对拼一记,而他已经死在余波之中。
有的是他整个人被一剑挑起,被匀称的劈成两半。
有的是一剑穿心
千百种死法,无数种死亡预兆,每一道剑光都凌厉异常,干净利落,每一剑都玄妙非常,无可匹敌!
看着周处玄满头大汗,面上浮现极度惊惶之色,就连按着剑柄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周胤真人微微皱眉,察觉不对,庾亮低声道:“周六郎修有天机之术,如此,应该是被他人牵引了心神,与天机之术上,覆盖了所有的卜算结果。若是每一次出手都是死局”
周胤凝重道:“若是每一次都是死局,他便不知道该如何出手了!”
“忘剑!”
周六郎已经忘了手中之剑,只顾着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乃至双手颤抖几乎再拿不住手中长剑。
周胤以自身所修衍天书,强行加入钱晨和周六郎之间的天机推演中,周处玄只见心血来潮的每一幕之中,周胤真人都突然出手,一掌拍向身旁的钱晨,周六郎趁势拔剑出鞘,在周家八相法破神通之下,这一掌之内蕴藏纯白真火,几有焚山煮海之威,然而钱晨只是手中青竹翻转,竹竿点向火海,青竹齐齐从中剖开,其中一道五色剑气穿过火海,刺入了周胤的心口。
然后反手一剑,将他头颅斩落下来。
“啊!”
周处玄惊恐抬头,手中长剑还未出鞘一寸,便已经脱手坠落在地。
他的心神已经被自己推演的天机,完全击溃,再无一丝抬起剑的勇气就连钱晨身边的周胤真人也头皮发麻,额上隐隐可见冷汗。
而众人并不知道发了什么。
只看见放言要挑战钱晨的周六郎,呆呆的在钱晨面前站了许久,面色越来越难看,然后便惊呼一声,弃剑而逃,别说拔剑出鞘,就是剑刃,也未能显现一丝。
钱晨不耐再让人一个一个上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睛,此刻,手持青竹的身影,散发出一种极具张力的气息,就仿佛千钧之剑,于众人头顶悬于一发之上,令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汇聚过去。
下方王龙象忽有所感,眼中爆发强烈的战意,豁然抬头,迎上钱晨的目光。
周胤真人脸色大变,这一刻不止他一个人头皮发麻,悚然道:“目剑之法!”
目剑之法,常用于剑修交锋之前,运剑意于目中,无法破除剑修眼神之中携带剑意者,只能束手待毙,属于剑意的一种极为高妙的运用。
目之以神,神之以剑,心剑交锋,败者连出剑的资格都没有。
“不可!”
下方众人,蜉蝣子面露凝重之色,挣扎了一会,才挣脱剑意的锁定。
熟睡的青年微微睁开一线眼睛,嘟哝道:“睡得好好的,怎么有人劈了我一剑?古怪,古怪!”
谢灵运将手按在腰间的柯亭笛上,借助此笛之中积累的气韵,挣脱了剑意。
王龙象面前的桌案突然向两旁分开,被一股无形的剑气切成两半!
刘裕身后浮现武道神相,眼中战意凛然
朱真人、顾真人、萧真人、周胤真人、庾亮真人,以及其他几位出手的世家真人,这时候才被钱晨手中挥出的青竹逼退。那青竹之上骤然爆发出一股绝强的剑气,谢玄惊动挥袖,阻拦在双方之中,他手中的金樽被随手抛出,澄清的酒液洒落当空。
水滴落在剑锋面前,被青竹将水珠劈开,在空中绽放出一点青莲花瓣一般的水痕。
“下方三千六百人,有九人破我剑意,唯有龙象以剑回之。此局当以他为魁首!”
“但”
钱晨撤剑回竹,手中的竹枝再次微微扬起。
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狂放不羁的看向身后的一众阴神尊者,随手将身旁的金鼎举起,此,刻五色神光刷下,金鼎在他手中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一口酒杯大小的三足鼎,如铜爵金樽一般。
万里云霄图被青竹挑起,朱、顾两位真人催动法力,想要收回法宝,但在五色神光之下,岂能如愿?
钱晨挥洒图卷,其上建康古城影影绰绰,城畔大江浩浩荡荡。
他将金鼎探入图中,在大江之中洗濯,余数百里外的大江之上突然掀起巨大的浪头,随手一拍,万里云霄图中的建康城为之一震,此刻各个酒坊之中,各个世家宅邸,乃至皇城和铜雀楼中,摆放的酒坛中,一股股酒水冲天而起,汇聚成湖。
钱晨伸手探入万里云霄图中,以手中金樽,将那无量酒水盛尽。
“鼎盛三江水,能饮一杯无?”
“酒尽长剑舞,金樽空月来!”
钱晨举杯狂饮,身影似醉似醒,豪放不羁,此刻他的身影在殿上幻化无数,其中最为浓重的影子,仰头饮尽三江之酒,突然俯身口吐无数剑气。
他用脚勾来一只渣斗,倾吐其中,顾真人心疼的惊呼一声:“我的纳气四海斗!”
钱晨略带醉意的抬头,笑道:“不好意思哈!”
他挺直身影,那重重叠叠的无数幻影同时收敛,汇聚成一道。
只见他一挑剑眉,笑道:“今天晚上,我几次都想发飙了!但总是碍不过好友的面子,只好借着酒意,把你们都打一顿你们高高在上,挑挑拣拣,评头论足试了那么多人!”
“来,接我一剑让我也称一称,你们算什么东西!”
他将脚下纳气四海斗挑起,踢向众人,其中无数剑气带着浓厚的酒气,喷涌而出,好似天河决堤,落下的都是剑气一般,钱晨手中竹竿翻转,点在那无尽剑气之上,一朵青莲炸开,随即便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钱晨高声呼道:“贵逼身来不自由,几年辛苦踏山丘!”
无数青莲绽放满殿,青竹竿却由右手落入左手。
钱晨气海之中悬浮的五色剑光,尽数灌入青竹之中,竹竿在手腕间一转,身影微微倾斜,仿若要向后倒下一般,手中剑势却向前递出,微微上撩,剑光自那无量剑气之间穿过,一剑刺出!
只听那剑光中,有人高声吟诵道: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轰隆——
秦淮河两岸的百姓分明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屹立朱雀桥头,乌衣巷旁的铜雀楼上,两只铜雀惊惶飞起,整座九重楼宇,突然从最高的宫阙之上整齐分开,被一股冲天而起的剑气,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