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老妇人既不害怕也不激动,只是这么平静地问到。
“不……不用。”我反应过来说。
“恩格斯也知道吧?为什么他不告诉大家?”老妇人摘下老花镜擦拭着,“你们听了演讲没?”
“没有。”咲夜有些不安,问道:“他说了些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告诉大家,挤在一起也没用,当然,这句话没什么错。”老女人平淡地说:“他总是说,尽力了,在尽力了,很快就能解决,请大家不需要担心,过去十年他就一直这么说,大家也都相信他,因为这些年来似乎没什么他不能解决的事情,不过我知道,他根本没有解决任何事情。就像现在,他告诉我们,病情已经得到控制,过几天就会有疫情署的人过来,而且晚上会加大警戒力度,保证镇民的安全。的确,现在镇子里就像他说的一样,没有发狂的家伙,不过,他可没说,哪里可以去,哪里不可以去,也没有告诉大家今后该怎么做,只是希望能够尽快回复秩序。我很不喜欢他这种听天由命的做法,他过去很幸运,也是我们的幸运,但未来不一定还会幸运下去。”
对于老妇人的抱怨,我也只能抱以苦笑。虽然不知道镇上的人是怎么看待恩格斯的,但她眼里的恩格斯显然和我所知道的恩格斯不同。
“恩格斯的确做错了许多事情,但是他已经尽量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了。我想,在他的位置上,这个镇子没人能做得比他更好。”我劝道:“关于这次事件的处理方式,恩格斯和我们的人做过多方面的沟通,这个决定是专业的。”
“那么说,你也同意他的做法?我觉得他们在拿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做诱饵。”老妇人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我:“同样是国家情报局的人,不过你们总算能说点实话。”
“你看,我只是个新手。”我摊开手,“我告诉你的事情,仅仅是我个人的臆测和顾虑,也许不是正确的。”
“可我觉得你的话比较可信,至少比那些官腔好听多了,那些人都以为我们是傻蛋,别以为我看不出他们的手段,他们肯定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为了自己的好处,故意糊弄和误导其他人。”老妇人说:“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将你告诉我的事情转告其他人。”
老妇人的语气和表情都在表明她是认真的,不过,如果她这么做了,先不说远的,很可能会对荣格他们今晚的钓鱼行动产生不确定的影响。而且,一旦我的身份暴露出去,就会让队伍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和队长荣格对着干,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钓鱼行动是除了我和咲夜之外的成员都默许的,是经过理智地判断和思考所得到的答案,和我这种被个人情绪所影响的行动比较起来,无疑更加妥善。同时我也能理解,一个队伍为了保持向心力和行动力,成员或许可以对多数人的意志所决定的命令保持质疑,甚至可以不参与行动,但是不能对行动进行干扰和破坏。
这是一种团队和个人之间的默契和素质,破坏了规矩的人,无论走到哪都会遭人厌恶。一旦我许可老妇人的想法,那么事情败露后,无论是否影响到行动都会对我的内部平造成影响,因为这表示我是一个不合群的家伙,而且“不够专业”。
如今我并不打算脱离安全局。黑巢的行事虽然自由,但于我而言这种自由是一种散漫,而且网络球是世界各个政府默认的官方组织,拥有深厚的社会基础,待遇优渥,无论是在战斗物资还是私人生活的各个方面都能得到良好的照顾。身为安全局的三极魔纹使者,一旦末日降临,我所在意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得到保护。
我过去几年都在体制相似的学生会中生活,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我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在这个体制中如鱼得水。
尽管如此,我还是答应了老妇人的请求。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情绪化的决定,可是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选择的机会,并且有一个好的选择。我希望自己能够尽量帮助其他人,尽管很可能得不到回报,也许我太天真而且犯错了,可是我尽力去做到最好。我只有十七岁,我熟悉体制,不缺少争取好感的方法,我坚信自己终有一天,能够得到拯救所有人的力量。所以,我对老妇人说:
“我会尽力不让事情变得那么糟糕,我希望自己之前说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但是,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告诉大家,就那么做吧,你可以拿着这个。”我将情报局的证件交给她。
老妇人沉默地接了过去,在我离开之前,她追问道:“你认为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吗?”
“不,我不认为。”我说:“也许有一天,你们会发现自己比其他人幸运得多。”
这并非是善意的谎言,如果末日真的来临,天门计划完成了最终的数据对冲空间,这个小镇或许会成为人类最后的屏障,然后,在遥远的未来,它会失去原来的名字,成为人们心目中的“圣地”和“阿瓦隆”。可是,这一切的前提在于,掌握这个技术和世界的不是封建顽固的野心家,也并不只有一个组织和一个力量。
所以,既然无法阻止这个计划的完成,那么至少要在最终成果上插一脚。
在来到这个镇子的第八个傍晚,行动开始的第五日,我终于明白了自己能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我、咲夜和桃乐丝没有去警局和荣格等人汇合,原来的队伍已经在实质上分成了两支。我不清楚荣格他们的打算,不过我有自己的打算。
“黑巢已经取得一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建设权,他们所建立的数据对冲空间应该比其它两个更为符合我们的需要。我们必须干扰山顶区和墓地区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建设进度,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够获得其中一个的管理权限。”我对咲夜和桃乐丝说。
“对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管理很可能依赖于构建它的四个祭品的意志。从四祭品的称谓进行猜测,考虑到他们被献祭后并非消亡的情况,应该是以建设者的身份获得相应的管理权限。”桃乐丝皱起眉头说:“码头区的数据对冲空间无法插手,在山顶区,艾琳并没有解决索伦,所以至少缺一个先知,当年精神病院大火后下落不明的斯恩特很可能是墓地区的基石,小斯恩特的情况暂时无法判断,干掉富江的怪物很可能是守卫者,最乐观的情况是他们缺少先知和主宰。如果我们要插手,墓地区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谁会自愿成为祭品呢?”咲夜有些烦恼,“而且,我们也不清楚仪式的方式。”
“我想,我们有必要和荣格谈一下。”我说。
看桃乐丝的表情就知道,她和我想的一样,咲夜的烦恼完全不是问题。
我牵起两人的手,发动速掠,在天空彻底变成透明的青黑色前抵达了山顶公寓。
和预想中的一样,公寓的大门外,甚至在城堡式公寓楼前方的庭院上,都看不到半个人影。灯光从紧闭的玻璃窗上透出来,薄薄的窗帘上不停有人影穿梭而过,加上随风传来的音乐声和食物的香气,让我不禁想起爱伦坡的名作《红死魔的面具》。
啊,在这个疯狂的
寂寞的夜晚,
众人藏在密不透风的
监牢中,
快乐的宴会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