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步法和上身躲闪的技巧基本上是一点就通,不过十天的训练,便得到了宾尼的赞赏,出拳的速度上,罗猎更不需要多加练习,因为,发射飞刀的出手速度远大于一般拳手的出拳速度。只是,在出拳的力量上,罗猎却是无能为力。
拳头上的力道必须经过无数次地击打沙袋才能提高,罗猎练习过几次,却惶恐发现,每次练过沙袋后,都会影响到发射飞刀的手感。罗猎自然不肯为了西洋拳有所成就而损害了他的飞刀绝技,因而,在出拳力量训练的科目上总是在偷懒,甚至是拒练。
对宾尼来说,假若只是为了应付曹滨,那么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可如今,罗猎重燃了宾尼赶走井滕一郎的希望,故而,对罗猎的这种训练态度极为不满。
“诺力,井滕一郎的唐手道已经是炉火纯青,唐手道的各种技击技巧非常霸道实用,能战胜井滕一郎唐手道的,唯有绝对的力量。诺力,你其他方面的能力我都不会担心,唯独你出拳的力量,还是不足够击败井滕一郎。”宾尼极力地控制着自己内心中的不满,委婉地向罗猎提出了自己的希望。
近十天来,罗猎也细致地观察过井滕一郎的唐手道,虽然只能是远观,而且还不能看得太久,但总体上罗猎并没有感觉到那唐手道有什么过人之处,甚至还不及西洋拳法给罗猎带来的收益。
罗猎的这种认识并非托大,事实上,唐手道便是中华拳法流传到了琉球国和高丽国而形成,在琉球国,习武者更注重拳掌上的技巧,而在高丽国,则较为重视腿上功夫,于是便形成了唐手道的两个流派。
“宾尼,我必须如实相告。”罗猎抖出一柄飞刀扣在了掌心,亮给了宾尼看,“前几天,我确实是按照你的布置苦练出拳力量的,但我发现,每次练完之后,我的飞刀准头都会受到影响。宾尼,我不可能放弃飞刀的,所以,我只能停下来击打沙袋的训练。”
宾尼愣了愣,为难道:“可是,没有绝对的力量优势,又如何能战胜得了井滕一郎的唐手道呢?诺力,你不会是已经忘记了那个东洋人带给你的羞辱了吧?”
罗猎淡淡一笑,道:“当然不会,宾尼,相对我所受到的屈辱,我记得更清楚的是对你的承诺,这些天来,我一直在偷偷观察着那个井滕一郎还有你只知道姓氏却不知道名字的朴什么玩意,我认为,我现在就有机会击败他们,只是这种感觉还不是那么的强烈。再多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能找到对付他们的招数。”
宾尼苦笑道:“井滕一郎在我俱乐部虽然骄横跋扈,但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只不过,汤姆在金山的威名却不允许遭到任何挑衅,诺力,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罗猎心忖,这些洋人真是有意思,只是怕欠了人家的人情便要不厌其烦的掰叱口舌,也真是无聊至极。“宾尼,你的意思我当然明白,汤姆和你是多年的朋友,汤姆的威名不容挑衅,你宾尼的威名也是一样!”
“你小子枪法进步的很快嘛!”时隔数日,董彪又一次带着罗猎出去练枪,只看到罗猎左右开弓打了一轮,董彪便发出了赞叹:“我盘算着,你再打废个二十把左轮或许才能达到你目前的水平呢,没想到啊,你小子还真能为彪哥省下一大笔开销呢!”
罗猎重新装填了子弹,对着二十步远的一棵树木又是一轮连射。第一轮连射已经将那颗树木的两侧打出了两道两支来宽的凹痕,第二轮连射过后,那两道凹痕的上下宽度并没有明显增加,只是向树心方向又深了一些。
“行了,你就省省吧,赚钱不易,别那么浪费,练到你这水平已经足够了。”董彪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土疙瘩,丢向了罗猎。
罗猎停了下来,转身对董彪道:“你不是说这些子弹都是些快到期的,就跟废铜烂铁差不多吗?”
董彪瞪起了双眼,喝道:“你一天打废我两把左轮,一把左轮至少八十美元,这不是钱啊?不知道把你手上的两把左轮省下来啊?”
一把左轮八十美元,两把便是一百六,罗猎练枪这是第十二天,也就是打废了十一个一百六十美元,一千七百多哦!罗猎不禁咋舌。
不过,那董彪说话,却是一半真一半假。
左轮连续打出五百发子弹后,那枪管中的膛线确实会被磨平了不少,但也绝对不能说这把枪便废掉了,因为,只要有好的工匠,还是能将手枪的膛线重新打磨出来的。重新打磨了膛线的手枪自然蒙不了行家里手,但去枪械商行买枪的人,又会有多少行家里手呢?因而,被罗猎所谓打废了的那些左轮,在安良堂的手中只有四个字:照卖不误。
罗猎自己也觉得能把枪练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于是便把左轮收了起来,回到了董彪身边,道:“接下来,是不是该练步枪了?”
董彪摇头道:“你练步枪没鸟用,滨哥没打算让你练,彪哥也没计划教你练。”
罗猎锁眉问道:“为什么?”
董彪点了根香烟,然后冲着罗猎晃了晃手中烟盒,笑道:“想知道是不?抽支烟,抽完了烟彪哥就告诉你。”
已经上过一次当的罗猎又怎肯上第二次当呢?于是,罗猎干脆利落地回道:“不想说就别说,但是,你现在若是不说的话,等以后想说了,我还不乐意听了呢!”
董彪抽着烟,嘿嘿笑道:“那我现在说就是了,你可听好了,步枪太贵,而且,彪哥手上没有快到期的步枪子弹。”
这显然是董彪的调侃,罗猎自然不信。“彪哥,你就骗我吧,你刚才还说是我练了步枪没鸟用,这会又说是钱的问题,骗谁呢?”
董彪笑道:“好吧,既然骗不了你,那彪哥就跟你说实话吧,手枪是近战武器,基本上不需要瞄准,能不能打得准,全靠手上的感觉,跟你的飞刀差不多。但步枪不同,步枪才真正需要手臂的稳定性,但若是把稳定性练出来了,又会影响到你发射飞刀的手感,得不偿失啊!”
罗猎恍然道:“我懂了,就跟宾尼要我加强锻炼出拳力量一样,也是会影响到我的飞刀手感。”想到了宾尼,罗猎自然想到了井滕一郎的唐手道,于是问道:“彪哥,你跟东洋人干过仗吗?那东洋人的唐手道有什么招数克他吗?”
董彪想都不想,直接作答道:“那还不简单?就用你手中的左轮,左一枪右一枪,管他什么唐手道唐脚道,全都是秒杀!”
罗猎苦笑道:“彪哥,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咱不说用枪,就说徒手对战。”
董彪笑道:“那你不是犯傻么?”
罗猎有些着急了,道:“彪哥,我真的遇到了困难,真心请教你呢!”
董彪收住了笑,正色道:“是为了宾尼俱乐部中的那个琉球人吧?”
罗猎疑道:“你怎么知道的?”
董彪道:“宾尼这家伙,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半年前为了那个琉球人就来找过我,我答应他要帮他赶走那个琉球人,可宾尼又顾忌道上的规矩而不肯。跟你说实话吧,我之所以将你送到宾尼那儿,正是因为他那儿有个这么个玩意,罗猎,只要你能把井滕一郎给揍趴下了,这搏击格斗的小灶也就算吃完了。”
罗猎蹙眉道:“可我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这些天来,我时不早晚地观察过他教习他的学员,唐手道倒是没什么稀罕,跟咱们的很多拳法又有些类似,可我看那井滕一郎的功夫颇深,我感觉我能跟他打个平手就已经算不错了。”
董彪笑道:“那你比我强多了,我要是跟他对打,能不输的太难看便已经很满意了。”
罗猎道:“但我怎么总感觉彪哥你一定会有办法克住井滕一郎的唐手道呢?”
董彪摇了摇头,道:“那我只能回答你,你的感觉是错误的,彪哥这辈子没练过这拳那拳这道那道,彪哥只练过四个字,以命相搏。”
罗猎突然面露喜色,道:“我明白了,多谢彪哥点拨!”
董彪一脸狐疑,道:“你明白个屁了?我点拨你什么了?”
罗猎正色道:“我跟大师兄练过擒拿手,又跟宾尼学了西洋拳,这两样结合在一起,我有自信不会输给井滕一郎,若是能再多一些彪哥以命相搏的精神,就一定能将井滕一郎打趴下!”
董彪苦笑摇头,道:“你可拉倒吧你,彪哥那是愚钝,练不出来什么绝世武功,只能练一些粗鲁功夫,跟人家干仗,不以命相搏又能怎样?你不同,罗猎,你很有悟性,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彪哥虽然指点不了你什么,但彪哥相信,你一定能自己悟出来克制唐手道的办法来!”
罗猎失望道:“彪哥,你就别捧我了,这么长时间来,我一直在思考,在感悟,可是,就凭我这点道行,哪里能感悟的出来呢!”
董彪轻叹一声,道:“那就等滨哥回来好了,他或许能指点你一二。”
罗猎重燃希望,欣喜问道:“那滨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董彪道:“昨天才收到了滨哥的电报,说纽约那边的事情有些麻烦,还得再有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回来,等到了家,我估计得到了下个月的十三四号了。”
罗猎再度绝望,哀嚎道:“可是我只有二十天不到的时间啊!我已经承诺了宾尼,一个月之内徒手打赢井滕一郎,下个月的八号就是最后期限啊!”
董彪抬了下眼皮,似笑非笑道:“那怎么办呢?谁让你先把牛皮吹出来的呢?”
看着董彪的神色,罗猎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疑问,彪哥最擅长的就是寻人开心,这神态,不就是他寻人开心时最惯用的表情么?“彪哥,你就开开恩,指点指点我,等我打赢了那个小日本,我就痛痛快快地陪你喝回酒,你让我喝多少,我就喝多少,不喝到烂醉如泥就誓不罢休,行不?”
董彪双眼突然放出异彩来,喝道:“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哦,不许反悔!”
罗猎道:“谁要是反悔,谁就是这个……”罗猎伸手做了个乌龟爬行的手势。
董彪点了点头,道:“好吧,彪哥就信你小子一回。”
“中华武术博大精深,岂能是琉球这帮井底之蛙所能参悟?唐手道讲究的七字口诀为踢、打、摔、拿、投、锁、绞。你仔细琢磨一下,却全是进攻手段,而无防守技法。”董彪再点了根烟,慢悠悠吞吐着烟雾,慢悠悠跟罗猎点评起唐手道的特点。
罗猎的脑海中登时闪现出了井滕一郎训练学员时的种种场景,彪哥说的果然没错,这些天只看到了各种进攻技法的教习,却从未看过防守技能的传教。
“他奶奶个熊,连老子这么笨的人在练习搏命术的时候还知道练一练保命术,可琉球那帮孙子的脑袋瓜子连老子都不如,只觉得咱们中华武术的各种进攻套路犀利牛逼,于是便学了去,却不知中华武术最讲究的是攻守平衡,只有守得住,才能攻得出,任何一个武学大师都能将对手的进攻防个滴水不漏。”董彪讲爽了,那粗口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宾尼那个老东西肯定会对你说,能击败井滕一郎这王八蛋的只有绝对的力量,这话猛一听确实没错,但细一品,却是错的没谱。绝对的力量的确可以战胜一切,举个例子,咱们随便一个人,到了小人国中,那小人国的人,不管练了什么功夫,也打不过咱们这种巨人,对不?”
不等罗猎做出反应,董彪快速抽了口烟,便接道:“但他错就错在只有这两个字上,能赢得了井滕一郎的,还有这个。”董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智慧!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井滕一郎的进攻能力确实要高过你,但你学会了西洋拳的步法,带着他满拳台的兜圈子却是容易至极,老子就不信,这混账玩意着了急上了火,还能不露出破绽来?”
一场暴雨过后,金山的天空清澈湛蓝,原本尚有些酷热的天气也变得凉爽起来。午饭后,罗猎驱车来到了宾尼的国王搏击俱乐部。罗猎的开车技术也得到了飞快进步,已经不再需要载上一个兄弟为自己保驾护航了。
俱乐部的教练都在午休,而学员们距离开课时间尚远,也没有人那么早赶来,因而,偌大一个俱乐部中,只有兰德尔一人守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打着瞌睡。“诺力,今天怎么来的那么早呢?”兰德尔懒洋洋地跟罗猎打过了招呼,换了个姿势,准备接着瞌睡。
俱乐部空空荡荡,罗猎也懒得再去更衣室换衣,便在兰德尔的对面坐下来,脱下了上衣和长裤,换上了一身练功服。“兰德尔,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罗猎活动着四肢,向兰德尔这边走进了几步。
兰德尔依旧眯着双眼,口中咿呀应道:“嗯,说。”
罗猎道:“你希望看到有人击败井滕一郎么?”
兰德尔睁开了双眼,愣了下,却摇了摇头,道:“诺力,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是,恕我直言,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无法击败井滕一郎。”
罗猎笑道:“那你认为,我距离击败井滕一郎还相差多少?”
兰德尔轻叹一声,道:“宾尼始终对你抱有希望,但我认为,你的希望并不大。西洋拳确实可以战胜井滕一郎的唐手道,可是,诺力,你不是一个好的拳手。”
罗猎压了下腿,再出了一个组合拳,同时笑道:“何以见得?”
兰德尔道:“一个好的拳手首先要有足够的抗击打能力,皮糙肉厚型的选手才能拥有强大的抗击打能力,而你,我的小朋友,虽然你也练出了一身的肌肉,但你还是太瘦了。诺力,你的步法很灵活,上身的躲闪做的也相当棒,可是,你出拳的力量却始终薄弱,这样是击不倒井滕一郎的,反倒会被他抓住机会进行反击。你是不知道,井滕一郎的反击有多么的恐怖。”
罗猎道:“你的观察很细致,兰德尔,我认为你看到了问题的本质,但问题是,井滕一郎能看得那么清楚吗?”
兰德尔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诺力,井滕一郎他是个实战型的选手,他的目光,只会比兰德尔更加犀利。”
罗猎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听到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兰德尔惊疑道:“放心?诺力,你为什么会说放心呢?”
罗猎耸了下肩,却没应答兰德尔,径直去了器械练习区。
过了下午两点,俱乐部学员陆续赶来,教练们也结束了午休,罗猎一边继续热身,一边盯紧了俱乐部的大门,只可惜,却始终没能看到井滕一郎和他的两个跟班。
两点半整,宾尼也来到了俱乐部,看样子,他的心情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