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
不过却没有想到,事情终究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
因为他们都忽视了一个被遗忘的人,郑柔!
想到她,夜倾昱的眼中便划过了一抹冷芒。
忽然,凤卿一把握住了夜倾昱揽着她的手臂,眼神中充满了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夜倾昱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见原本在手腕那里的一个黑点此刻却已经到了手肘那里,沿途还一条几不可察的淡淡“黑线”。
“怎么会动,你竟感觉不到吗?”
“只是觉得略微有些痒,是以便没有过分去关注。”夜倾昱说的极为随意,好像中了蛊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这条蛊虫会一直动,那最终的那目的地是哪?”说着话,凤卿的手缓缓的抚上夜倾昱的手臂,却只敢轻轻的搭上,连一丝力气都不敢用。
“不知道。”
他们都不懂蛊,哪里知道这东西行事的规则。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夜倾昱忽然察觉到空气中似有异动,他神色微变,随后便听燕洄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只言是安瑾然进宫了。
“只有他一人吗?”
“是。”
既是安鱼和乐藻没有同来,那想来便是她们不知道夜倾昱的情况,凤卿倒是不觉松了一口气。
将凤卿按倒在榻上,将被子给她裹好之后,夜倾昱才披上了斗篷走出了寝殿。
一路迎着微凉的夜风朝着书房而去,夜倾昱脸色微沉,素日含笑的眉眼此刻一片肃然。
他和舒儿没羞没臊的日子才刚要开始,上天这个玩笑未免和他开的有些大。
今生还没过够呢,哪里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被折磨死,倘或果真如此的话,倒是连他自己都要笑话自己一番了。
想到方才凤卿问他手中上蛊虫的事情,夜倾昱的薄唇紧紧抿起,眸光微暗。
他撒了谎。
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测,这只蛊虫最终的目的,大抵是他的心脏。
所以说,就算他能一直养着郑柔,好生喂养她身体里的那只母蛊,可是待到他自己的这只进到心脏那里,也一样会以他的血肉为实,渐渐蚕食他的身子。
想到这种可能,夜倾昱周身的气场顿时一变,令身后跟着的宫人脚步都不禁一顿。
方才开门进到书房中,夜倾昱便一眼见到了坐在椅子上黑着一张脸的安瑾然,不过却也只有他一人。
“稀客啊!”
“你竟还有心思与我玩笑,想必那蛊虫是奈何不了你了?”话虽说的恶毒,但是安瑾然眼中的关切之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唇边无奈的一笑,夜倾昱走到了安瑾然对面坐下,神色间倒是未见丝毫的焦灼和惧意。
今日他和舒儿的大婚之礼,安瑾然和玄觞虽然没有出席,但是想必安鱼和乐藻一定将白日的情况告诉他们了。
想来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深夜前来,多半是被安鱼驱使的。
“此事不必说与安鱼她们知晓。”若是她们跟着担忧的话,舒儿保不齐会更加难受。
“不必你说我也知道。”他自己的女人他难道舍得她为别的男人担忧吗?
“只你一人前来倒是令我颇感意外。”
“玄觞守着她们姐俩呢!”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安瑾然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若是换作以往的话,指不定他们就一起来了,可这一处毕竟是宫里,不比从前的皇子府,加之凤府那边多有异动,他自然不放心将安鱼独自留在那。
听闻安瑾然如此说,夜倾昱的眸光下意识的一闪。
他的话意思,难道说他和玄觞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
见夜倾昱目露探究的盯着他看,安瑾然喝了一口茶,随后缓声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不过玄觞却有些收获。”
“嗯?”
“自乐藻与玄觞相识之日起,她便一直嚷嚷着她爹是被冤枉的,玄觞为了哄她开心就去查,原本什么都查不到,但是近来却反倒被他发现一些情况。”
“让他去找夜倾辰,为凤家洗雪冤屈的事情由他负责。”玄觞和夜倾辰两人一明一暗,想必幕后之人一定防备不住。
至于他……
就老老实实的当一个病人,免得舒儿为此担忧,也省的打草惊蛇。
静静的打量了夜倾昱两眼,安瑾然意味深长的轻叹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
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又如何能够执掌这江山天下。
“没有证据的话,即便察觉到也无用。”正是因此,他才一拖再拖,等的就是时机到时,好将其收于网下,一击即中。
“准备何时出手?”
“且再等一等。”他要等对方将这出戏唱完,将所有人参与其中的人都揪出来。
更何况,即便眼下他有所打算,怕是舒儿也不放心的。
微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夜倾昱薄唇轻抿,眸中一片晦涩。
……
郑柔在夜倾昱和凤卿大婚之礼上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而且满朝的文武百官都是亲眼所见,这事情自然瞒不住。
可是此事过后,太子殿下似是没事儿人一般,依旧每日上朝参政,好像一切都没有受到影响,让人不禁觉得,郑柔口中所言的蛊不过就是她虚张声势而已。
不过就算这件事情是假的,可她意图在宫中搅弄风波却是真的。
但一个失宠的妃嫔能够翻起多大的风浪,是以便不免有人猜测着,这许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而郑柔本是抚远侯府的小姐,她今日所做的一切,难保不会与抚远侯有何关系。
虽然没有人直接言明此事,但是众人私下里均是这般猜测。
一时间,朝中的众臣便心慌不已,
抚远侯素来便是个极会看人脸色的人,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他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未免稍后还有什么脏水往他的身上泼,于是他便称病在家,并不再参与朝政,任由夜倾昱彻底的架空了他的权利。
没有人相信抚远侯是真的病了,想必夜倾昱对此也一清二楚,不过他却还是就势“架空”了抚远侯,这就不免让朝臣猜测纷纷,这位太子殿下必然也是对这位侯爷有所怀疑。
尽管不至于问罪,但是防备之心却还是有的。
想到抚远侯是在夜倾昱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一心追随他,可事到如今却离了心,众人心下也不禁一阵慨叹。
表面上看起来,夜倾昱的确是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实际嘛……
这一日,夜倾昱和凤卿在宫中用完膳之后,他方才站起身,却不妨身子猛地一晃。
“夜倾昱!”见状,凤卿下意识的便伸手扶住了他。
“……无碍。”微微摇了摇头,夜倾昱眨了眨眼睛,这才觉得眼前恢复了清明。
方才有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身子一晃,眼前模糊了一下。
口中虽然说着无所谓的话,但是凤卿却分明见夜倾昱的脸颊失去了血色。
“燕洄,你私下里去看看郑柔,可是她那边出现了什么情况?”
“是。”
看着燕洄匆忙离开,凤卿扶着夜倾昱回到了榻上躺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还是叫太医来瞧瞧吧!”
就算他们不懂解蛊,可至少能够开些药稳住他的身子。
“不能叫太医……”说着话,夜倾昱明显感觉到凤卿的脸色一僵,也是到了嘴边的话便忽然一变,“让墨熙进宫吧!”
“好。”
“将凤婉和君儿一并接进宫,免得他们那边无人照顾。”
见夜倾昱到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想着别人的事情,凤卿只恨不得一掌劈晕他算了。
大抵是看出了凤卿的不悦,夜倾昱含笑的拉着她的手,将头轻轻的抵在她的肩头上,好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瞧着他丝毫不顾忌自己身为太子的身份,凤卿也不禁一时被他逗笑,可是眸光扫到他手腕处的一条淡淡黑线,眸中不禁充满了忧色。
昨晚她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那只蛊虫,至如今已经到了他的肩膀那里,想来再过不了多久,就到心口那处了。
想到这些,凤卿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她不明白,郑柔到底想要做什么?
将子母蛊下到了她自己和夜倾昱的身上,她是为了防止被他处死吗?!
这般想着,凤卿却下意识的拒绝了这个想法。
依照郑柔那日的表现,她觉得她不想是想要利用夜倾昱活下去的样子。
那她到底打算做什么?
燕洄回来的时候,恰好墨熙那边也进了宫。
近来他可是忙的脚不沾地,只恨不得将自己拆开当成两个人来用。
先是陛下中了罗斛香,他一直在宫中伺候着,后来王妃又怀了身孕,紧接着凤家的六姑娘又受了伤,谁知那边的事情未完,太子这边又出了事。
匆忙走至了内间,墨熙二话不说直接给夜倾昱诊脉,凤卿看着他眼底一片乌青之色,整个人的精神有些诡异的兴奋之后,忽然觉得太有才能也不是一件好事。
瞧着墨熙这般模样,凤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走到了外间朝着燕洄问道,“郑柔那边是何情况?”
“回太子妃的话,情况不大好。”
一听这话,凤卿的眸光倏然一变。
“待会儿让墨……”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凤卿的声音不禁一顿,随后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正在为夜倾昱诊脉的墨熙,眼中稍带着一丝歉意,“让他去给郑柔瞧瞧。”
虽然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大人道,但是没办法,谁让眼下情况特殊呢!
若是贸然让太医去给郑柔诊治的话,怕是就会因此走漏了风声了。
再说墨熙这边正在给夜倾昱号着脉,忽然觉得后背阴风阵阵。
果然,还没等到这边忙完,就听见燕洄的声音平静响起,“诶,给我家殿下瞧完了,再随我去看看郑柔的情况。”
墨熙:“……”
还特么让不让人活了!
陛下生病,他可以诊治一下。
王妃有孕,他必须照顾一番。
太子殿下中蛊,他也得查看一番,可郑柔是什么鬼?
他特么是个暗卫,又不是全职郎中!
但是这样的话,墨熙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眼下他家王爷不在这儿,连个给他做主的人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受人凌辱……
余光瞥见墨熙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凤卿不禁想起之前千行和她提到的,说是靖安王府的那些暗卫千奇百怪,今日一见,不想果然如此。
“嘶……不对劲儿啊……”忽然,墨熙皱眉轻叹了一声,顿时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怎么了?”
“属下虽未接触过蛊毒,可是也却知道它和正常中毒略有不同,方才观太子殿下这脉象,属下却隐约觉得殿下体内有正常的毒素在。”
听闻墨熙的话,凤卿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愁。
有正常的毒素……这意思是指夜倾昱除了中了蛊毒之外,还有别的毒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凤卿就恨不得直接去杀了郑柔。
皱眉微思了片刻,墨熙方才一脸正色的回道,“殿下的身子有些蹊跷,属下得和紫鸢商议一下,恐是一己之见耽误了诊治。”
“今日时候也不早了,明日再说吧,左右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无所谓的笑了笑,夜倾昱示意燕洄他们都下去之后,便兀自握着凤卿的手坐在榻上。
“夜倾昱……”
“舒儿别担心,我哪里那么容易就死了呢,你好歹也对我有点信心不是?”依恋的靠在凤卿的肩上,夜倾昱的眸光在凤卿看不见的地方变得愈发幽暗,手缓缓的抵在了心口的位置,随后紧紧的握起。
深知他是不愿她担忧,凤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才状似玩笑的说道,“你自然是不会死,才得了媳妇儿和孩子,你哪里舍得!”
“是呀,自然舍不得……”
两人相对躺在榻上之后,凤卿紧紧的握着夜倾昱的手,直到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她才轻轻的为他盖上被子,随后悄然下了榻。
无言的站在寝殿中央,凤卿微闭着眼,缓缓的在殿内踱着步。
她需要冷静。
忽然听闻夜倾昱中了蛊,她的确是被吓到了。
就算她平日表现的再是坚强,可是事关夜倾昱,她到底还是慌了阵脚。
缓步走至了外间书案那边,凤卿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回忆着发生的所有事情,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郑柔的态度、子母蛊、以及墨熙方才说的话……
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之前凤仪送给她的那块知雨石,凤卿的眸光不觉一闪。
如今的时节还未到下雨的时候,是以这块知雨石还一直未发挥它的功用。
拿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凤卿看着那石头的表面肌理分明,虽不算十分好看,倒也有些规律可寻,鼻间隐隐嗅到了一丝淡淡的清冽之气,似是山间的清泉一般,莫名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看着夜倾昱躺在榻上的背影,凤卿微微眯眼,眸中晦涩一片。
而事实上,此刻本该深陷梦中的人神智却清醒的很,从凤卿下榻开始,夜倾昱就知道,不过他却并没有选择去戳穿她。
一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知道她需要时间去接受、去消化,是以他给她空间和时间。
更何况,眼下令她如此忧心忡忡的人正是他,也许他睡着,要比他醒来好的多。
且说夜倾昱这一中蛊,他自己倒是表现的很平静,可不论是夜倾桓这边还是安瑾然那边都十分的焦急,玄觞甚至在江湖中广发消息,悬赏万金寻找会解蛊的人。
初时消息都石沉大海,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是被寻到了一位江湖高人,得知他会解蛊,玄觞和安瑾然几乎是强行将人掳到了宫中。
只不过,他检查夜倾昱的身体之后说出来的一番话,却不禁令人心下更加寒凉。
所谓子母蛊,本就相依共生,要想子蛊长长久久的活着,一定要确保母蛊万无一失,可是很显然郑柔并不是那个最佳的人选,是以眼下唯一拖延夜倾昱性命的办法就是将郑柔身上的母蛊转移。
换一个人来作为养蛊的“器皿”,然而这个人选却又是万里挑一,须得至纯至阴者的女子才行,诸多要求之下,又要去哪里寻这样的人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