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凤卿来了这里,凤婧的神色顿时变得极为狠厉,像是恨不得要吃人一样。
“你来做什么?!”是来看她们娘俩笑话的吗?
“瞧瞧表妹的身子如何了,姑母何必如此激动。”说着话,凤卿缓步走至了内间,扫了一眼萧蕊灰白的脸色,她便漫不经心的走到了椅子那坐下。
警惕的瞪着凤卿,凤婧根本不相信她会如此好心。
从一开始她们的关系就不是很亲近,加上后来因着竹儿的事情,凤卿只怕是恨上了他们娘几个,这会子见到她们病的病、愁的愁,还不偷着乐去,哪里有来看望的理儿。
像是没有察觉到凤婧的眼神似的,凤卿自顾自的说道,“婉儿出事的那晚,姑母和表妹在哪儿?”
不妨凤卿如此直白的发问,凤婧的脸色顿时一僵。
难道她知道了?
疑惑的偷瞄了凤卿一眼,却不料刚好对视她冷凝的双眸,凤婧的心下不禁一惊。
“姑母还是说实话的好,有这会子编瞎话的功夫,倒还不如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凤婉身上的那把剪刀是萧蕊刺进去的,我没有说错吧?”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凤卿的眼中已经布满了冰寒之色,周身的杀气甚至让凤婧一度以为,她下一刻就要冲到榻边杀了她们娘俩了。
听闻凤卿的话,凤婧甚至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如今的凤卿不比当日在永安的时候,她和皇室中的那些人明显有些关系,哪里是她们能够招惹的。
但是事到如今,不能招惹也惹上了,便只能硬着头皮挺着了。
“哼,眼见如今蕊儿病了,是以你便将脏水往她的身上泼,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响啊!”壮着胆子讽刺了凤卿一句,凤婧脸上的神色倒好像萧蕊真的是被冤枉的一样,“退一万步说,即便你说这事儿和蕊儿有关系呢,那证据呢?”
“没有证据。”
“呵呵……那你凭什么说是蕊儿做的,这未免也太仗势欺人了些。”一听凤卿说没有证据,凤婧的语气顿时就硬气了起来。
“那只是我心下的猜测而已,不过我既然那么说了,自然就有办法将其变成事实,姑母不相信我的本事吗?”
“你……”
悠闲的起身走到了窗边的矮榻旁,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线筐里的针线,凤卿回身的时候一把将手中的剪刀丢到了地上,正好落在了凤婧的面前,“若是姑母能照着萧蕊那日刺凤婉的那一下原样奉送回去,此事咱们便一笔勾销。”
“什么?!”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凤婧像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力道,事后不管是求医问药亦或是拜神求佛,萧蕊的生死我都不会再过问,只要她能还了这一剪刀。”
闻言,凤婧被一把捡起面前的剪刀丢的更远,“疯子,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她怎么可能会去伤害自己的女儿,凤卿莫不是疯了。
对于凤婧会二话不说的直接拒绝自己的“提议”,凤卿表现的并没有很惊讶,像是一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似的。
眸光冷凝的扫了一眼躺在榻上瑟瑟发抖的萧蕊,凤卿的唇边缓缓的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容。
从她进到房中开始,萧蕊就已经醒了,可是她却并不敢醒来。
不过,她以为自己装睡就能躲得过去吗?
“姑母心疼女儿下不去手,那我还是与表妹说吧!”说着话,凤卿便缓步走到了榻前,看着连睫毛都在不停轻颤的萧蕊,她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你自残,不管是生是死,之后我都不会再为难你们,可若是你拒绝的话……”
接下来的话,凤卿并没有直接说完,可是偏偏是她这样要说不说的引人遐想才更令人感到心下恐慌。
对视上凤婧那双怨恨的双眼,凤卿却忽然笑的极为开心,“姑母缘何如此看着我,侄女可是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的,若您实在是心疼女儿的话,那剪刀刺在你身上也是一样的。”
“凤卿,你一定不得好死!”
“哈哈……我只顾好活着的时候就行了,至于死的时候什么样,谁又会去在乎呢……”无论怎样结果都是毁灭,那过程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上吊和喝毒酒是一样的。
走到被凤婧丢弃的那把剪刀那里,凤卿用脚轻轻的朝着床榻那边踢了踢,唇边始终挂着一抹邪笑,“三日的时间,我等着表妹的好消息。”
话落,凤卿便转身和千行离开了房中。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萧蕊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脸色被吓得苍白无比。
“娘……”
“蕊儿别怕,娘在呢!”将萧蕊紧紧的搂进怀里,凤婧的眼中也不可避免的充满了恐惧之色。
“咱们该怎么办,如果不按照凤卿说的做,她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的。”话说到这儿的时候,萧蕊的声音中甚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她那日就不该逞一时之快刺凤婉那一下,如今又要如何是好?
待到凤卿将这件事情告诉十二殿下,届时岂还有她活命的机会。
越想下去萧蕊的心下便越是觉得恐惧难安,直至最后,她竟忽然一把推开了凤婧,眼神疯狂的下榻握住那把剪刀。
“娘,是不是我刺自己一下就行了,凤卿方才是这般说的,只要我刺自己一下她就会放过咱们的。”
“你先别急,快把剪刀放下。”生怕萧蕊会伤到了自己,凤婧赶忙安抚道。
没有理会凤婧说的话,萧蕊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握着剪刀一点点的往自己腹部送去……
“蕊儿!”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忽然一把扔开了手中的剪刀,萧蕊的眼中充满了惊骇和拒绝。
她还这样年轻,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要过,怎么可以就这样伤害自己。
倘或这一下没有危及性命倒是好说,可万一当真要了她的命,那可怎么办?
可是转念一想到凤卿临走前设定下的期限,萧蕊只觉得死亡距离她如此近。
事到如今,她好后悔,那日她也许就不该去凤婉的院中,那样的话,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也就不会将自己逼到了这么一个进退维谷的地步。
原来,那日她得知凤卿和凤仪都可以进宫去参加宫宴的时候,她心里便嫉妒的很,不过转念一想,她去不了,凤婉也同样去不了,心里忽然就平衡了些。
想到十二殿下要进宫赴宴不能守在凤婉身边,萧蕊便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要去试探一下,看看凤婉与十二殿下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亲近。
换句话说,究竟那人会为了她做到什么地步。
但是萧蕊并没有想到,待到她去到凤婉的院子时,见到的居然是后者晕倒在地的情况,房中的婢女也不知所踪。
她下意识的想要出去唤人,可是心底的邪念一起,她的脚步便一下子顿住了。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没有任何人在旁边,无论她对凤婉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一想到可以趁机杀了凤婉,萧蕊的心中甚至都已经可以想象出今后自己与十二殿下相亲相爱的景象。
于是,她大着胆子拿着剪刀刺了凤婉一下。
只不过她心下恐惧的很,胡乱闭着眼睛刺了一下,却哪里想到偏偏伤到了凤婉的腹部。
原本她还准备再补一下,可是看着从凤婉的腹部不停流出来的鲜血,萧蕊觉得便是如此她也活不了了,未免被人发现她的行径,于是她便匆忙离开了凤婉的院子。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凤婉居然还能再活过来!
方至如今,凤卿不知是从何处得到了消息,居然知道是她害了凤婉,那接下来的等待她的又岂有宁日。
想到这些,萧蕊便不禁哭的愈发凶狠。
……
凤婉醒来的时候,方才睁开眼睛便见到夜倾君忧心忡忡的一张脸,谁知她竟忽然闭上了眼睛,似是并不愿见到他一般。
“婉儿……”
无视夜倾君的轻唤,半晌之后,凤婉才又再次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对视上他那双担忧的眼,她的声音稍有些沙哑的响起。“我又受伤了,是不是?”
腹部隐隐痛的难受,他约莫着就是自己又受了伤。
“你不记得了?”
“有人要来杀我,千行和燕漓先后追出去的时候我就晕倒了,然后……就到了眼下这般光景……”口干舌燥的咽了咽口水,凤婉无力的闭了闭眼。
见状,夜倾君赶忙倒了杯热水给她,轻扶着她缓缓的坐起,将茶杯送至了她的唇边。
只是起身这么一个不需要多大力气的动作,可是却已经疼的凤婉满头大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许多。
“凤卿呢?”
“将军姐姐被六皇兄押回去休息了,她如今有了身孕劳累不得。”
“有孕?!”一脸惊诧的望着夜倾君,凤婉很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方才醒来会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这是几时发生的事情?”
“就在你受伤的那日……”见凤婉一脸急着要知道的样子,夜倾君却眸色微暗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待你精神好些了我再仔细讲与你听,眼下先简单用些膳吧!”
回身从榻边的小几上拿过一直温着的热粥,夜倾君舀起了一勺,他先是放在了唇边吹了吹,确定不会烫了之后才递至了凤婉的唇边。
他的动作虽是温柔的很,但是眼底的眸光却较之平时黯淡了几分。
貌似上一次将她从刘府救出来的时候,她也是睁开眼睛就唤将军姐姐,却根本连提他都不提。
一想到这些,夜倾君的脸色就变得更加的难看。
终于察觉到了夜倾君的不对劲儿,凤婉略有些诧异的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却不见往日的甜笑梨涡,“你怎么了?”
“心情不大好。”
“哦。”冷漠的应了一声,凤婉便安安静静的喝着粥,并不再多问。
“婉儿竟不再问问?”
“问什么?”
“我心情不好的原因啊!”难道她都不关心他为何心情不好吗?
说完这句话,夜倾君便满眼期待的望着凤婉,等着她如他期望的那般开口,然而……
“想说你自然就会说了,何必一定要我问呢!”完全不吃夜倾君那一套,凤婉喝完粥之后就准备继续躺下,可不经意间扯到身上的伤口,顿时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心点。”轻手轻脚的扶着凤婉再次躺到了床榻上,夜倾君也不再多言,想着来日方长,他总能改变凤婉的。
但是……
“夜倾君,你走吧!”
乍一听闻凤婉的话,夜倾君的手顿时一僵,随后不解的望着凤婉,“什么?”
“你是皇子殿下,总是绕在我身边算是怎么回事?”
“我喜欢你啊!”
倘或是寻常女子听闻了这话,只怕是要高兴死的,但是放在了凤婉这儿,她却只是皱眉望着夜倾君,好像并不愿意接受他的喜欢似的。
大抵也是猜到了这一点,夜倾君将凤婉身上的被子盖好,一并转过了身子似是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否则的话,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拒绝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夜倾君自然不会给凤婉开口的机会,可就在他转过身子的时候,却不料袖管忽然被凤婉一把扯住,“你别装傻,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到?”
“听到了。”但是却不代表他一定要做到。
“那你还不走?”
“等你好了再说吧,如今将军姐姐自己也要安胎,她肯定是不放心你的,若是连我都走了,她岂不是更加担心!”
“还有婢……”
“那些小丫鬟哪里有我细心,好了、好了,你快点歇着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说完,夜倾君催促着凤婉休息,根本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将帐幔轻轻的放下之后,夜倾君脸上的乖巧之色也渐渐的淡了下来。
她方才转醒,甚至都不问一下是何人伤到了她,竟只一味回绝他,想必她心里是当真不愿和自己有任何牵扯的。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夜倾君的眸光便忽然一暗。
婉儿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她不会那些故作姿态的举动,如此表现只能说明她心里真的没有自己。
这般一想,夜倾君不禁微微皱眉,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
再说凤卿这边,从凤婧和萧蕊的院中回去之后,竟忽然生了一场大病。
整日的窝在院子里,蔫蔫的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夜倾昱亲自带了太医来瞧,可这一瞧不要紧,却发现凤卿中毒了。
虽然毒素尚轻,不过却真真切切的存在,自然令所有人的都跟着警惕了起来。
回忆了一下白天凤卿都去过哪,吃食过什么东西,最终千行将心中的疑惑禀报了夜倾昱。
除了在去四房的时候凤卿喝了一杯茶之外,剩下她所有食用过的东西皆是与千行一样,如今千行唯有丝毫的不适,便可知问题出在了哪。
原本夜倾昱心里就着紧凤卿,再加上她如今有孕在身,自然是更加护的厉害,得知她是在四房那边出了事儿,火气自然而然就蹿了起来。
虽然有心要惩治四房的人,但是碍于凤卿有孕的事情他并未宣扬的人尽皆知,是以兴师问罪的时候绝不能是以“残害”皇族子嗣的由头。
不过,单单是冲着凤卿这个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也是够了的。
在御林军的人从四房那边搜出了凤卿所中的毒之后,夜倾昱便以雷霆之势吩咐人将他们一家三口都抓了起来。
漫不经心的坐在榻边给凤卿剥着橘子,夜倾昱笑的一脸无奈。
“若是再这样被你吓几次的话,我也就不用活了。”一开始听燕漓说她中毒的时候,他简直连杀人的心多有了。
“不是让燕漓告诉了你是假的吗?”
“他大喘气你不知道吗?”怎么可能指望着一个话唠用一句话把一个复杂的事情说明白,差点没急死他。
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凤卿伸手欲接过夜倾昱剥好的橘子,却不料后者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感觉到唇齿间都是浓浓的酸涩,凤卿不禁被涩的紧紧闭上了眼睛,却又莫名觉得很爽。
看着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夜倾昱鬼使神差的掰了一瓣放进了嘴里却酸的他转头就吐了出来。
这么酸……
疑惑的看着凤卿吃的自如,夜倾昱的心中不禁微思。
他记得舒儿以前不喜欢吃橘子的,怎地如今忽然就爱上了这口儿?
而且,他之前听宫里的老嬷嬷们讲,说是酸儿辣女,舒儿的这一胎不会当真如他所愿一般是个儿子吧?!
想到当真有这种可能,夜倾昱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兴奋之色。
“四房那边你打算如何处置?”谋害皇族之人的罪名可是不小,便是要了他们的命也是使得的。
闻言,凤卿皱眉想了想,随后缓声说道,“让凤婉那丫头自己决定吧!”
左右她做这一些也是为了她出气而已,至于最终要让四房的人落得个什么样的结局,便权且看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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