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从未想过堂堂的景国宰相竟会被景帝圈养在这样的院子里,从献王领他来到此处时,他便有了这种想法。
待他回过神来竟已走到了木屋前,他静了静心神后,轻轻叩门道:“晚辈杜明特来拜见席相国!”
“杜少使请进!”
听到这沉稳有力的声音后,杜明深吸一口气后推门而入。
待他看到了席芳第一眼后觉得此人并不像段阁老说得那般,令人觉得惊为天人。
他只觉得对方是一个生活质朴的私塾先生,若不是此处是大理寺,杜明还真觉得自己是不是闯进了哪位穷秀才家里。
“杜少使来此所谓何事?”
席芳请杜明坐在自己对面的同时,开口问道。
而杜明看着被热水淹死的茶叶想了想说道:“您为何不问我南诏对于饶河堤坝的对策呢?”
二人相视一眼后,皆笑。
若是南诏有办法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景!
杜明手指轻轻叩了叩桌后将茶水接过,他认真地看着席芳问道:“钦天阁让众朝臣所不容,您可有解法?”
席芳像是早就知道对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所以他将早就准备好的另一本书递给了对方。
“钦天阁存在于南诏的原因无外乎两点,一是蜃楼,另一点便是南王!”
杜明并未像宣平侯一样翻阅,他只是将书用手轻轻按住,然后回道对方:“不错,起初也是因为贵国的蜃楼发展过快,导致我们不得不提防一二!”
席芳示意对方看看书里的内容,杜明轻轻地将书展开缓缓翻阅。
“南王此时试图用联姻或收地消除宗族政权,而作为南王亲属的钦天阁便成了矛头所在,可偏偏你效力的那位皇子目前并不想让宗族势力减弱,而钦天阁他却一定要选择废除!”
杜明听完后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然后很快便强迫自己恢复正常,他装作打趣道:“您不是在跟我讲故事吧!”
席芳没有回答对方,但杜明已经得到了答案。
“好吧,您说的没错,这是让晚辈无法抉择的事情!”
杜明合上手中的书,有些苦涩地笑道。
因为他知道只有蒙裨皇子能坐上皇位,所以必须坐在这条船上,可现在蒙裨皇子竟是要反其道而行之,不将皇权握在手中而是准备继续分散出去。
而席芳接下来对杜明说的,让其受益一生。
......
......
大理寺内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纷纷朝着小院靠拢而去。
此时的杜明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因为他正在听席芳分析着南诏的局势。
他从进门后对于饶河堤坝一事只字未提,而是问到对方朝政的问题。
席芳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对方是来请教的,那么无论是饶河水治还是南诏朝堂自然也没什么分别。
“您是要我合纵连横?”
杜明听完席芳对于钦天阁当下局势作出分析后说道。
“不错,南诏本就是依靠宗族势力建立,而现在南诏王想要将宗族肃清,而那位皇子是要保全宗族,你想要保留钦天阁而同时留住宗族的势力,那么你必须要知道什么时候要合纵,什么时候要连横!”
席芳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并没有将饶河对面的蒙氏皇族放在心上,反倒是对马上熄灭的炭火起了些忧虑。
他见杜明还在沉思,便一手将火炉提起,缓缓走至门前,待他将门打开后才发现自己这间清净院子外已经被围得严严实实。
清一色的荷花鸳鸯衣,景制横刀还有多次于扬州出现的青衣人。
这青衣人便是那位风余佟周里的余大人,凉王嘴中的哑巴。
“两位大人齐聚于我院前是为何意?”
席芳边走边说,同时将院门打开示意钱进将火炉内的炭火换上一些。
钱进虽然逢人便吹嘘自己多次与蜃楼打过交道,可今日亲眼所见这般阵仗后,不免有些叶公好龙之相。
他将微微颤抖地手伸过去接住火炉,而席芳一把将钱进的手按住,钱进也觉得好生奇怪,被席芳按住手后自己心中畏惧竟慢慢消散。
“小兄弟,你添火便是!”
席芳笑着对钱进说道,随后转头便像换了个人一样,对着蜃楼这二人的眼神不再温润,而是如无波井水般的平静。
风大人行礼回道:“您院中进了南人,卑职与余大人担心您的安危!”
席芳随意扫视了一下围在院外的人后,缓缓说道:“不过是一个后辈,哪里用得着劳师动众,再着说他若真想杀我早便得手了!”
蜃楼这二位大人闻言后纷纷挥手示意散去,但二人另一只手却在背后做出了同样的手势,代表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