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些问题。小姑娘脾气看上去不是很好,但是还是一一回答了。
这些回答越发坚定了石梅铁的看法。
这个小姑娘对文物修复基本上没有什么了解,所有相关的认知全部集中在龙门石窟上。而且,全部都是以实践出发,逐步向下深入。
这不可能是哪个文物修复门派认真培养出来的弟子,有极大的可能是靠自己的天赋成长起来的!
王玉枝一开始觉得这老头子挺烦的,但是渐渐的,当他提出更多的问题时,王玉枝却开始有点认真了。
俗话说,看一个人提出的问题,就能看出他是什么样的水平。石梅铁的水平当然比王玉枝高多了,他又是带着欣赏的目光对待王玉枝的,提出的问题一方面是考量,另一方面也是提点。
这些点,通常都点在关窍上,之前苏进讲课的内容里王玉枝有一些不太理解的地方,这时候被这样一提点,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
渐渐的,她对石梅铁的态度有了一些改变,说话态度没以前那么冲了。但是与此同时,她对苏进的敬仰却进一步提高——原来苏老师教的内容里,还包含了这样的意思!嗯,看来还是我以前学得不够认真。我再认真钻研一下的话,肯定还能得到更多收获。
她的这些想法石梅铁当然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一路各怀心思,大家到了龙门石窟脚下。
还没有开始正式维修,现在的龙门石窟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只在守山人的岗亭旁边又搭了个临时的亭子,里面摆着几张长凳,供年轻人们早上在这里集合,以及上下时小作休憩。
现在亭子里坐着几个人,正是龚副会、于琢和另外两个年轻人。
四个人正在说话,一看见车来了,四人立刻全部站起,迎了出来。
王玉枝经过一路上的交谈,在这些人面前自在多了。她下车就问:“小琢你怎么来了,苏老师他们呢?”
于琢很自然地往上一指,道:“都来了,他们在奉先寺一边干活,一边等着呢。”
一行人说了几句话,互相介绍寒暄了一下,就一起向山上走去。
龚副会一边走一边开口:“听说石大师您也是洛阳人?”
“是啊,老家在这里,出生在这里,小时候也在这里长大。”石梅铁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感情,“我们那时候行路不像现在这么方便,但是每个月我也非得到这里来一次不可。石窟的每一尊佛像,我可是都亲手摸过的。”
“哦?”这话路上还没有提到过,李会长等人对视了一眼,问道,“这样说起来,石大师老家应该离这里不远?”
石梅铁点头,说了个地址,李会长登时笑了起来。他用土话说了两句话,石梅铁迅速换了个口音跟了上去。原来两人也算是邻村人,相距有段距离但不算太远。
这样一来,双方的关系立刻更亲近了。
李会长用全新的目光打量着石梅铁,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小时候听说,邻村有一个大户人家举家搬迁,离村远去,说起来应该就是……”
石梅铁问道:“哪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李会长回忆着说了个声音,石梅铁板正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点头道:“没错,我家就是那个时候走的。那时候战火虽然还没有燃过来,但是情况不算太好。我家石器修复出身,家里有些东西怕损了或者断了,就带着它们一起搬走了。先在国内到处躲藏了一段时间,后来去了海外。”
“这样啊。”李会长颇有些感慨地说,“说起来,我还是听着你家的传说长大的呢。”
他转身对其他人说,“石家村跟我们村虽然不在一起,但石家在当地可是鼎鼎大名。我们那一带石匠特别多,石家不做石器,只修石器,对石头的了解也远超任何一家。相传无论什么样的石头,不管是不是这一带的,石家人只要一看,就能看出它们出自哪里,哪座山哪条沟哪个洞,都能说得清清楚楚。”
年轻人们听得聚精会神,李会长也说得兴高采烈,“一块石头放在面前,石家人只要看表面,就能看出它们内部什么纹理,有无裂痕。当年地方小,环境闭塞,后来我们还在说,要是石家人去赌石的话,肯定很厉害!”
“这都是石家子弟的基本功。赌石这种事情,我也玩过几次,家里现在还放着几块。”石梅枝笑笑说。
“只玩过几次?后来怎么不玩了呢?”王玉枝跟他略熟了一点,好奇地问道。
“赌石场终究还是有一些潜规则的,赢得太多,就被注意到了,好石头不会再拿上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没什么意思了。”
石梅枝说得很淡,周围人相互对视,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惊诧。
赌石就是赌翡翠,翡翠是以从石皮看不出内部情况而著名的,石家人能赌到赌石场做手段,那是什么样的本事?
王玉枝先也有些惊讶,结果听见旁边一个同伴小声问于琢:“你觉得苏老师能做到吗?”
“肯定能!绝对没问题!”于琢现在已经是苏进的铁粉,毫不犹豫地这样说。
王玉枝想了想,也点头说:“没错,苏老师应该也能办得到。”
这时,石梅枝的声音突然传来:“小王,这些是你朋友,不介绍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