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洋先生,周老先生的次子,岳教授的前夫,周离的父亲。”
“没有前,我们还没有离婚!”
听完苏进的话,周景洋立刻出声,纠正了他话里的一个错误。
苏进做了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个。
在这样的表情下,周景洋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点头说:“算你猜得对。没错,我就是周景洋。怎么样,你猜出我来这里是来做什么的了吗?”
苏进透过他的身体,看了一下他的身后。
不像上次在惊龙会的阵仗,周景洋今天是孤身一人进来的。但是透过重重树影与花影,苏进又看见了几道黑色的影子。很明显,中层庭园附近,周景洋还有很多手下正在隐蔽着,好像正在防范着什么。
“这么小心,看来你就算在国外,也惹了不少麻烦啊。”
“什么惹麻烦,是麻烦主动来找我!”周景洋完全不以为意,反而有些引以为傲的感觉。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不要转移话题,说说我的来意!”
“你的来意,与我有什么关系。”苏进淡淡地道,然后,他迎着周景洋得意洋洋的眼神,补充道,“不过是认为我就是你丢失的儿子周讷言,想要再验证一下而已。”
这一句话就让周景洋的表情僵住了。他直视着苏进,苏进/平静与他对视。过了好一会儿,周景洋才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就这样?”
苏进扬眉,反问道:“那我应该怎样?”
不得不说,他的轮廓以及上半张脸本来就跟周景洋有些类似之处,这样一扬起眉来,感觉就更像了。
他随即挑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问道:“哭天抢地,震惊流泪,恨不得马上跪倒在你面前,抱着大腿认你当爸爸,感谢你当初为了跟保姆偷情,把儿子给弄丢了?”
周景洋听见前面几句话,还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确应该这样做的表情。但听到最后,他突然有些讪讪然的,不自在地转过了目光。显然当年发生的事情,至今对他也是一笔黑历史。
苏进冷静地说:“我是不是周讷言,还是等DNA记录出来再说吧。而不管我是不是他,你那一屁股烂帐,都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抱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先离开了。”
说着,他对周景洋微微致意了一下,与他擦肩而过,就要离开这里。
周景洋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极为复杂。看着那一道笔直挺立、坚定而果断的身影,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一样,眼神有些迷茫。
片刻后,他扬声问道:“就这样?你知道当我儿子,有什么好处吗?”
苏进身形一顿,微微转头,并不看他:“当你儿子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但当你妻子有什么坏处,我倒是挺清楚的。”
说着,他大步离开,再不回头。
周景洋被他一句话堵得张口结舌,过了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喃喃道:“不认你爸,倒是帮着你妈了……”
他像是有些不满,又像是有些得意一样地耙乱了自己的头发,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DNA验证结果明明还没有出来,他却像是已经认定了苏进一样。
苏进的心情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但也远不如周景洋想象的那样波动。
他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苏进,他的灵魂属于那个独立的自己。不管他的血缘关系牵往何方,他真正的归属,都只有他自己而已。
不,他的归属还有……
突然间,他站定脚步,望向一边。
第三医院规模非常大,风格也相当独特。为了带给病人更好的感受,他们除了中层的花园以外,其他地方也做了不少布置。
医院的走廊上挂了一些装饰性的画框,与医院的各种提示与规定混在一起,冰冷中混合了一丝温情。
这些画框的内容有复制的著名画作与书法作品,也有一些著名文物的照片。
苏进凝视的正是一件钧窑瓷碗,那圆润优雅的弧度、清雅淡然的色泽和韵味,就算照片的取色以及印刷有些失真,也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浸进去。
以此为基点,更多的文物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有精美有朴拙,有珍贵有寻常。最后,无尽黑夜向外铺开,天空一轮圆月,月下一座宫城。
苏进长长地出了口气。
没错,这就是他真正的归属——无论在哪个世界,穿越到何处,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