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过往的一切不是谁想释怀就能释怀的,更何况德嫔从来就没有释怀过,否则她不会将雍亲王推得那么远,也不会让自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说来说去,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昔日的仇怨,看似随着某些人的死而消散了,而事实却是影响一直无处不在,甚至时时刻刻都影响着他们。
德嫔倚在靠枕上,身上的干爽的衣裳让她稍稍觉得舒坦了些,人也轻松不少,但是胸口那一股惊骇却依旧挥之不去,压在心头沉甸甸的,让人颇为难受。她不想去回忆梦中的自己到底有多卑微或者多失败,现在的她只想尽快摆脱这个困局,因为她心里清楚,再走不出这个困局,她的下场一如佟氏所说——凄惨无比。
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可是想到被圈禁的老十四,再思及早已被过继到佟氏名下的老四,这一刻她是真的打从心眼里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好好的一个儿子双手送给佟氏那个贱人。想到这里,德嫔黯淡无神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目光有些游移地看了看四周,最终落在一旁的安嬷嬷脸上,用一种好似在问她又好似在问自己的语气,淡淡地道:“安嬷嬷,你说本宫可还有机会挽回一切?”
德嫔说罢,闭上双眼,敛去眼里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运气,心里却暗自谋划着到底要如何才能顺利逃过这一劫。康熙那边是不用想了,自打她被郭络罗氏那个臭丫头暗算之后,康熙的种种举动就能说明他的态度。她本人也无法相信自己终日打雁竟也有被雁啄瞎眼的一天,要知道郭络罗氏的姑姑宜妃也只是跟她打了个平手,结果她却被一个没有看在眼里的小丫头给坑了个正着。
御医说她的身子需要调养,可是她这都病了快两个月了,药啊补品的大把大把的吃,却没有一丝起色。以往还过来永和宫门口请安的老四,似乎已经很久没来了,皇上更是直接,去了畅春园许久,她才从安嬷嬷口中得知消息。这样的变化如何能让她不多想,又如何能不担忧!
安嬷嬷原本是想给德嫔喂些水的,听了她的话,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沉默了半晌才用有些干涩的声音安抚她道:“娘娘,雍亲王到底还是孝顺的,否则依宫里捧高踩低的行事手段,别说娘娘的药和补品了,就是奴婢们的吃食,怕是也无法保证。”
“真的吗?那你说本宫若是要见老四,他可会见本宫?”德嫔闻言,眼前一亮,误以为一切都还有机会,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期盼来。
安嬷嬷看着这样的德嫔,心里忍不住一酸,若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依雍亲王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关照她们的确容易,可是再想如同从前一般孝顺主子,或者说任主子予取予求,想来是不可能了,毕竟主子做得那些事,别说雍亲王本人,就是她们看着也觉得过分呐!
之前皇上还顾念几分旧情,就算有人作践,也不过只是表面,不会让她们伤筋动骨。可是现在,当皇上真正丢开手不管时,她们就算手段了得,也疲于应付啊!
“当然。只是近来皇上龙体欠安,又离不得雍亲王,雍亲王大部分时间都在畅春园,很少进宫,娘娘就算想见雍亲王,这一时半会的老奴也无法将消息送出去,毕竟这后宫的人都盯着永和宫的一举一动呢!”安嬷嬷不忍说实话,只好找借口先把德嫔给瞒过去,只是德嫔屡屡做恶梦的事却真心让人头疼。
这心结不除,寝食难安的可不只是德嫔一人啊!
德嫔如今已经没了往日的敏锐,再加上安嬷嬷说得合情合理的,她倒也没有怀疑,只是反复吩咐道:“不管老四进不进宫,这消息要持续不断地送,本宫就不相信,后宫那些贱人能挡得住一次两次,还能挡住十次二十次不成。”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一定要走出现在的困境,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出一口气,抑或是为了被圈禁的老十四,她都得再试一试。她不能输,最起码不能就这样输给佟氏那个贱人,否则这跟在她面前低头有什么区别!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会派人不断给雍亲王送信的!就算雍亲王真的忙于国事不能进宫,可是皇上不可能一直住在畅春园啊!等到皇上回宫,后宫其他嫔妃就算想拦,也不一定都拦得住啊!”安嬷嬷不想德嫔的情绪太过激动,只得努力安抚,其实她心里更怕德嫔心结难纾,又继续发疯,惹得后宫所有嫔妃群起而攻之不说,还惹得雍亲王对她更加冷淡。
“也对。依皇上的性子,就算要在畅春园住,也不过是两三个月的事,现在都过去快两个月了,时间再长,再有一个月到两个月之间,那也该回来了。本宫得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老四回头,就算不能回头,最起码也得让他承认本宫才是他的亲额娘。”德嫔双手握拳,手上的青筋暴
露,由此可见梦中的一切对她有何等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