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来了!”
俞霜儿被这一声吆喝点醒,抬眼就瞧见了徐妈妈身后,那缓缓而来的俞雪嫣。
一袭鸭卵青色戏蝶对襟长衫,下面是一条墨绿的三裥裙,里面露出翠青色的宋抹,长衫下摆和裙尾处都绣了精致的豆绿的花缎,领口及袖口处也缝了几只燕燕彩蝶,灵动而飘逸。那料子一看便知,这件衣裳价值可不菲,不过俞雪嫣倒是没那个气质撑得起来,反而显得略微老气了些。
她两手规矩的交叠于前,恍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故,却也知道一群人聚在这算不上什么好事,所以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而谁都没注意到,俞望西身前的那个丫鬟合欢此前曾离开过,眼下回了来,正低声给主子传着话。
“南沁院那边已然知晓了,却...未见什么动静。”
俞望西转着自己腕间的玉镯,心里便有了底,看来邹氏和俞妗盏,是都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老爷和夫人也知晓此事了?”她侧头轻声问着。
“知晓了。”合欢毕恭毕敬的回道。
这下俞望西心里便有了定数,俞番在娘亲那,恐怕就算想来也会被拦着。那今晚的这出戏,若是不分个胜负,眼下恐怕是难以收场了。
而那边的张悦芳正得意着,连忙问着俞雪嫣今晚之事。
“那九丫头说,傍晚她曾在咱们院的废园子之中碰见过你,可有此事?”
俞雪嫣一脸茫然,陷入了沉思。自己傍晚时分的确去了那废园子,可当时并未见到俞霜儿,她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在那的?
她刚要开口,却被张悦芳抢了话去。
“九丫头,可别怪我这个做姨娘的多事,这柳妹妹病逝多年,也没个人管着你,眼下你年纪越长,倒是越发有自己的主意了。今日你说了谎,那便是犯了戏耍长辈之错,这日后还能了得?我看啊,光是家法可不够治你的,此番可要想些别的法子来,替柳妹妹好好管教一番,也不枉了她在天之灵了。”
张悦芳看女儿那般神情,心中生出快慰,语气自然也更为嚣张了些。
“既然张姨娘都这样说了,我也不敢多辩解些什么。”那俞霜儿此时倒是不慌不忙,
“所以三姐姐更是要仔细回想,当时到底有没有见过妹妹。”
俞雪嫣思琢了一会,心中尽是疑惑。
自己当时肯定是没见过她的,但是为何她敢如此有底气的发问,就不怕自己说了实话戳穿她?
俞雪嫣抬头望着她,那双杏眸之中恍若有一汪净泉,清澈见底,看不出任何端倪。
那就剩下一种可能了,那便是她情急之下胡乱扯谎,为了让众人信服还将自己扯入了其中。
但眼下还尚且未知,那俞霜儿究竟是如何知晓自己的行迹,难道真是凑巧吻合?
那俞雪嫣疑心本来就重,因为顾忌到了这一点,所以迟迟未曾开口。
“雪嫣,你在迟疑什么?”那张悦芳早已按奈不住,“见到就说见到,没见到就说没见到,磨磨唧唧作甚?”
连在旁的徐妈妈也忙催着,“是啊三姐儿,实话实说便是,二娘子自会定夺。”
那俞望西也走上前来,将手放在她身前的手上,安慰道:“三妹妹只管说便是了,这再不济啊,还有二姐姐在这做主呢,你怕些什么。”
张悦芳见此却是嗤之以鼻,看不惯她那副假惺惺的模样。
俞雪嫣想了又想,确实没什么好顾忌的,欲要开口,却听俞霜儿开了口。
“若是三姐姐不记得了,那妹妹可还记得。”俞霜儿悠然一笑,“当时三姐姐和身边的春兰正谈着话,话里的内容我可还记着些呢,若是你忘了,那说出来给你提个醒便是,省的旁人说我所言不实。”
“不必了!”
俞雪嫣脸色骤变,于是连忙回了话,那被帕子挡住的指尖也在轻颤着,她自然清楚的记着,当时可是说了不想嫁人混账话,甚至还说了忤逆张悦芳的一些疯话。
一个姑娘家说了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众人知晓,那她脸面何存?
“可要想好了再开口,这可关乎着妹妹的清白。”
俞雪嫣忽然抬起头去,再望着俞霜儿时,虽然她还是无辜面容,但那清澈的杏眸之中却好似又多了些什么。
“我见过她。”俞雪嫣低了头去,不敢直视她,“还同她打了照面。”
张悦芳一脸错愕,紧忙转头问着春兰,“三姐儿说的可都是真的?”
春兰此时十分慌张,抬眼望了一眼姑娘,却见她轻微对着自己摇着头,心中便有了定数,战战兢兢道:“确有此事。”
张悦芳两眼一闭,扶着额头,险些向后倒了去,那徐妈妈十分有眼力见的将其扶住,还嚷道:“二娘子怕是犯病了,快些来人抬回去!”
此话一出,下人立马乱作一团,像个马蜂窝似的,将张悦芳层层围住,又抬来了软轿,将其扶了上去。
那张悦芳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此回院了。
俞望西冷眼瞧着这番收场,嗤笑道:“瞧她这点出息。”
又走近了俞霜儿身前,“几日不见,本事倒见长。”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带着众丫鬟走了。
俞霜儿颔首送走了她,刚刚热闹非凡又暗藏锋芒的院子中,瞬间冷清了下来,只剩下自己院中跪着的丫鬟们。
她转了身去,哪曾想脚下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姑娘!”
众丫鬟连忙起了身扶着她,又簇拥着回了屋去。
而在暗处中,林昱舒和暮少卿完完整整的看全了这出戏。
“我还以为这丫头,真有那般坐怀不乱的本事。”暮少卿不咸不淡地说着,“竟都装出来的。”
林昱舒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在二人回去的路上,暮少卿还在回想着刚才那场闹剧。
“你说那丫头年纪不大,倒很是有自己的主意。即便众人针锋相对的情况之下,她还能装的那般从容不迫,丝毫不曾畏怯。以前倒是没发现府里还有这样的人。”
他想起那瘦弱的小身子,晚风之中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紫裙,丝毫不胆寒比自己强大的人,还倔强的与其对峙着。
现在想来,那气势倒像一只刚出生的幼兽。
“怎么,不是说以前常来太傅府,连这都不知?”
“我去太傅府自然是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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